她猜想,可能成寒被明星身份捆绑住了,给不了表姐想要的爱情?又或者,那时候表姐和成寒吵架了?
但无论如何,故事里的傅易沛都很无辜很可怜。
虽然眼前这个男人随便一句话就可以让这个剧组里的任何一个人变得很可怜,位高权重到让表妹有些难以散发同情心,但是,傅易沛确凿无疑是感情里的
受害者。
他太具备报复一个人的能力了。
可是她的表姐现在过得好好的,甚至她沾了表姐的光也过得挺好。
表妹声音缓缓地试探:“我只知道……我姐姐好像伤害过你。”
“她跟你说的?”傅易沛问。
表妹摇头回道:“不是,她没说什么,是我自己猜的,我姐姐她对你很不一样。”
傅易沛的眼神有了波动,过了一会儿才问:“什么‘不一样’?”
“我姐姐这个人虽然看起来有点冷淡,但其实她对人挺好的,我一直都很佩服她,你玩过水果忍者吗?”表妹问,不等回答又接着说。
“她就像里面的那把刀。”
“所有降临在她人生里的麻烦和困难,她都会果断出鞘,迎面解决,她不是一个逃避问题的人,也不会自我怀疑,只有提到你,她会变得有点犹豫和愧疚,我从来没有见过她那样,所以即使我姐姐不说,我也知道,她应该是对你做了不好的事吧。”
傅易沛没有说话。
因为借由林晋慈表妹视角看见的林晋慈,让他忆起了过去的种种。
傅易沛也曾对林晋慈有过类似的感觉,认为她像负剑独行的刺客,具备锋锐的力量,但不该那么形单影只,很忧伤。
可在误会汤宁之后,傅易沛发现林晋慈身边还有比汤宁更亲近的男生,他和林晋慈相识更早,情感更深,那个人一直陪在林晋慈身边,拥有林晋慈安静之外的声音和笑容,不那么形单影只的林晋慈,也让傅易沛觉得忧伤。
忧伤与忧伤之间是不一样的。
傅易沛的沉默让表妹感到惶恐不安,她惴惴的,忍不住说更多的话来博得傅易沛的心软。
“我知道,我姐姐可能是做错了一些事,但是你能不能理解一下?我姐姐她跟其他人不一样,她从小的成长环境真的很复杂,她能长成现在这样真的很不容易,换做别的人,别说是获得现在这些成就了,没变得抑郁不振都是好事,心理素质差一点,搞不好早自杀了。”
表妹说:“所以,就算她做了不好的事,希望你不要报复我姐姐,我姐姐其实很可怜的。”
傅易沛才知道表妹先前说了这么多话,原来是在担心他会报复林晋慈。
他没有显露态度,反而略带一些质疑,有意去问:“我已经见过你姨夫和姨妈了,你姨妈很有气质,你姨夫戴着眼镜,也是仪表堂堂,不像律师倒有几分书卷气,他们看起来人都不错,对林晋慈也很好,不像你说的,成长环境很复杂的样子。”
傅易沛说出的正确的细节,无形中打消了表妹的戒备,表妹只顾着反驳:“那是现在啊,以前根本不是这样的!”
“我真的没有骗你。”表妹着急道,“我姐姐很要强,她是不会说这些事去博同情的,我姐姐她其实有个弟弟……”
这个弟弟一出生就把林家父母所有的关注和爱夺去了。弟弟说话早,认字快,聪明极了。姨妈夏蓉是学美术的,对小表弟的教育很上心,小表弟也很有慧根,四岁就会画国画。
那年他们的外婆过寿。
小表弟人还没有桌子高,踩着凳子画了一幅鹿鹤同春的祝寿图。
艳惊四座,从此大家都说,这个孩子是神童。
那几年,凡有高龄长辈做寿,压轴戏必是看小神童画一幅祝寿图。
寿宴之后,姨妈夏蓉更是不遗余力把宝贝儿子往神童这个人设上打造,像塑一尊神像一样,想尽一切办法为其贴金绘彩。
“宜都有一个在国画界德高望重的老先生,我忘记叫什么了,年轻的时候,曾经受过我外婆家的一点恩惠。一点人情,人家已经还过八百回了。我姨妈当年学美术、上大学、找工作,全都托了人家的关系,我外婆早不许我们再去打扰人家。”
“但我姨妈为了自己的孩子,又上门求老先生指点小表弟,然后逢人总把老先生的名号挂在嘴边,说老先生也说她的儿子天赋异禀,人家的一番指点,到我姨妈嘴里就慢慢变成了——老先生许多年不出山,但破例收小表弟当关门弟子了。这事儿,那年还上了宜都当地的报纸。”
听到最后这句,傅易沛才确定了。
这个老先生是他爷爷傅祺闻。
当年宜都小神童见报一事,让他父亲很不高兴,觉得那家人做事太不妥当,就算要为儿子造势,也该提前打声招呼。傅易沛的父亲还是听同僚打趣,才知道报纸上登了老父亲收了一个五岁的小孩儿当关门弟子的新闻。“著名国画大师傅祺闻”的字样,黑体加粗,列于版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