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先前那幕
后黑手不甘失败,又在这隐蔽之处重设了邪阵。
聚阴阵存续越久,威力便愈发可怖,届时方圆生灵皆难逃厄运。沈时臻毫不迟疑,立刻率众弟子开始净化。
可就在阵法即将被瓦解之际,原本平静的河底骤然炸开水浪!一只面目狰狞的河童破水而出,携着雷霆之势直扑最近的弟子。
电光石火间,沈时臻闪身挡下了这一击。
但,就在他离开阵眼的刹那,阵法猛然爆发出一股强力的反噬之力,狂暴的阴气如利刃般贯入体内,震得沈时臻气血翻涌,唇角溢出一丝猩红。
聚阴阵甫一净化,沈时臻便无心久留,当即御剑返宗。可左等右等,洞府前依旧空荡——少女的身影始终未现。
莫非他受伤的消息还未传至膳堂?
过去数月,沈时臻每次出宗执行任务,都平安归来,从未受过伤。
但每次他一回宗,总能在洞府前瞧见那道纤瘦的身影。
她眸中盛满忧色,总要将他细细打量个遍,确认他安然无恙后,才会抿唇展颜。有时她还会寻些荒唐由头赖在他的身旁,以解她所谓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相思之苦。
可今日,他袖口还沾着未净的血迹,她怎么还没回来呢……
直至,沈时臻按捺不住,起身往膳堂寻去。
却被告知,李莹离宗已三日有余,此行任务至少七日方归。
此事,膳堂众人皆知。
唯独他不知。
那个曾在他外出时频频传讯,絮絮叮嘱的少女,这次,却未给他留下只言片语。
莫不是途中遇险?
这念头刚起,便听赵管事道:“方才,李莹一行人已传讯报过平安。”
乌黑的长睫颤了颤,一抹难以名状的情绪倏然掠过心头。
辨不清是失落,还是别的什么。
沈时臻素来清冷寡言,赵管事早已习惯。可此刻,他静立原地,周身却似凝了层寒霜,冷意丝丝缕缕地无声漫开。
赵管事心头一紧——莫非是因负责起居的李莹擅自离宗,惹了这位不快?
他也未料到那困扰内门弟子多日的江边妖物,竟被沈时臻短短三日便斩于剑下……
他慌忙挤出笑容,语气讨好:“沈师侄,这事是我疏忽!我这就另派个机灵勤快的外门弟子……”
“不必。”
回到洞府,疲惫袭上眼皮,已三日未合过眼的沈时臻,却怎么也睡不着。
他辗转反侧,思绪万千。
踌躇片刻后,终是取出玉牌,主动给李莹发出一条讯息。
——已归宗。任务可还顺利?若有需,直言。
一炷香后,玉牌微亮。
——劳沈郎挂念,一切顺利,约莫一两日可返。若有变故,必及时相告。
第40章
自六月初起,槿莺便没落下一次膳堂安排的出宗任务。
她积极外出,可直到六月中,才好不容易碰到一只附身在凡人少女身上的鲤鱼妖。
这只鲤鱼妖附身的躯体已死去数月,淡淡的尸味因夏日渐渐显露,迟早会被人察觉。很显然,这只鲤鱼妖急需换一具新躯壳。
槿莺心中一喜,日日去鲤鱼妖开的馄饨铺光顾,她还几次三番单独寻她,甚至故意背身而立,露出破绽——
可那鲤鱼妖非但不上钩,反倒在她第五次登门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抖如筛糠,泪如雨下地向她哀求:“仙长饶命!小妖名唤念瑶,从未害过人,求您大发慈悲……”
槿莺:“……”怎么还不附我身啊!
槿莺不解地歪头,目光满是审视:“你占着具尸身,还敢说自己没杀人?”
“咚!”鲤鱼妖额头重重叩地,声音发颤:“仙长明鉴!我附身时这姑娘已然断气……”
她抬起泪眼,娓娓道来:“前年我渡雷劫失败,妖丹碎裂,又被同族追杀,奄奄一息逃到凡间。幸得一位渔郎相救,才在江边苟活下来。”
“谁知去年……”她喉头哽咽,“江上突遇风浪,渡船倾覆。我拼尽残存法力救起恩人,可他醒来发现全家罹难,当即就要投江……我妖力耗尽,情急之下,将妖丹渡入一具溺亡的女尸。可那时我根本控制不了这具身体,只能随波沉浮。他看见水中有人挣扎,以为还有活口,便拼死将我拖上岸,送我就医……”
“这些年,他总当我是那场船难唯一的幸存者。误以为我同样父母双亡,孤苦伶仃,对我关怀备至。”
槿莺就见,鲤鱼妖说起这些时,那双本该死气沉沉的眼睛里,竟泛起一丝温柔的光。
“我原想着等他振作便抽身离去,可这具身体若再度腐朽,他怕是会更伤心,便一直扮作那凡人姑娘,陪在了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