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再让他亲手终结被妖物附身的她。
“你要带个凡人去灵佑城?”玉牌那头的声音陡然拔高。
沈时臻神色未变:“媚毒恐有反复。既承她救命之恩,自当善始善终。”
“哦?”对面传来一声意味深长的轻笑,“我怎不知,冷心冷情的扶光剑尊何时这般重情重义了?”
“救命之恩,已成因果。于情于理,都应以恩相报,这是修行之人应守之道。”
这般冠冕堂皇的说辞,偏生从他口中说出,竟让人挑不出错处。
他眸光微转,望向远处村落:“况且凡俗礼法,女子名节重于性命。若因我之故遭世人非议,非君子所为。我自当护她周全。”
“既如此……何不直接抹去记忆?也省得这般麻烦。”
“她不愿,我亦不能强求。”
“哈哈,我今日可真是大开眼界,头一回知晓你竟是这般怜香惜玉。那些曾被你打得痛哭流涕的女修,若知晓你如今这般温柔体贴地考虑一个女子的感受,怕是要哭得愈发伤心了。啊,不对……都已是三百年前的旧事了,那些女修,想必大多都已香消玉殒了吧。”
沈时臻对此只是沉默以对,并不回应。他早已习惯了挚友这般口无遮拦的调侃,也深知与之争辩毫无意义。
“怎么,该不会还要把人带回天洐宗吧?”对方话锋一转,语气促狭。
“不会。我未曾告知师兄此事。”
“天洐宗门规森严,严禁凡俗情缘。我若将她带回宗门,便是公然触犯门派戒律,此等蠢事,我自不会去做。”
沈时臻回得毫不犹豫。
因救命之恩而衍生出的情愫,大抵只是一时的心
血来潮罢了,况且极有可能是那媚毒作祟,才使得她的情感如此浓烈。
待她与他一同上路,用不了多久,她便会知道,他的生活只是日复一日的修炼、悟道,枯燥乏味,毫无乐趣可言。
而后,她自会知难而退,选择更舒适惬意的尘世生活。
“灵佑城有裴家坐镇,最为稳妥。”沈时臻顿了顿,难得放缓语气,“所以,我有一事相求……劳烦寻一处清幽雅致的宅院,再配些可靠的人手。”
“……”
对面静默后,忽而再次传来意味深长的轻笑:“听着倒像是金屋藏娇。”
沈时臻眉头微蹙:“莫要胡言。”
考虑到少女凡人之躯难耐长途跋涉,加之夜露寒重,沈时臻决定暂留村庄休整。
待翌日她变卖房屋和田产、收拾妥当后,再一同启程。
等待少女的期间,沈时臻检视着储物戒中的陈列——尽是流光溢彩的高阶法器,可惜件件需灵力催动,于凡人而言实无用处。
他细细翻检,终寻得了一个素纹储物袋。灵光流转间,便在上面镌刻了数道简易的辅助阵法。
待少女滴血认主后,只需轻触袋面特制机关,便可如寻常囊袋般启闭使用。
而他原以为少女必会携诸多行李,不料临行之际,她却小心翼翼捧出那盆日日精心照料的花盆,眼含犹豫地询问,储物袋内能否存放活物,似是担心放进去后花苗会枯萎。
沈时臻凝目望去,不由讶异——短短数日,那花苗竟已抽枝展叶,长势惊人。
见她手捧着花盆颇为吃力,又想到这是她母亲留下的唯一遗物,沈时臻便为她开启了储物袋内的聚灵阵。
“此袋内嵌聚灵阵,能引天地灵气滋养花草。即便收在袋中,花木也能照常生长,你且放心收着。”
他顿了顿,又指着袋面一处暗纹提醒道:“只是这聚灵阵不宜常开。寻常花草受不住太多灵气,若是吸纳过甚,恐因不堪负荷而经脉尽断。要关闭阵法时,轻触此处符文便可。”
槿莺其实早就发现天命之子所赠的储物袋是稀世珍宝。
但她毕竟是一个懵懂无知的凡人少女,若第一时间就毫不犹豫地将花盆放入,她也怕自己露馅。
所以佯装懵懂和恍然大悟后,槿莺欢欢喜喜地把自己的本体放进了这个带有聚灵阵的高级储物袋。
花苗吸收的灵力越多,她身上的伤势也能好得越快!简直是赚翻啦!
此时正值腊月,寒风刺骨。
见少女只着单薄旧袄,沈时臻难得主动询问:“天寒地冻,为何不带些厚衣?”
“都是穿了数年的破袄子。”少女眉眼弯弯,“等出了村子,我想买些新衣裳,这些旧物便不想再带着了。”
沈时臻颔首。
又听少女好奇地问:“仙长,咱们怎么赶路呀?是御剑飞行吗?”
“此地乃人界与修真界交界。纵是千里马,翻山越岭也需半月;而御剑飞行,以我此时元婴的修为,三日便可抵灵佑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