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的他,总是那般清冷寡言,但现在,他的声音中竟带着明显的情绪起伏……
“我……”槿莺宛如做错事后被严厉训斥的孩童,蔫哒哒地垂着头。
原本明亮的双眸也黯淡了下去,她嗫嚅着开口:“仙长今日……便要启程了……可仙长的伤势尚未痊愈,我想尽可能地帮仙长多采些灵草,或许能在您远行的路上帮到您,哪怕只是一点点……”
话音渐渐低了下去,她眼眶微微发红:“都是我思虑不周,反倒……连累仙长来救……”
竟是为了……他?
沈时臻心中悄然泛起一丝异样的涟漪。
那原本微微蹙起的剑眉星目间,一股从未有过的讶色如薄雾弥漫,丝丝缕缕地晕染开来,将那一贯的清冷面容悄然更替。
他薄唇轻启,却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应。
良久,才道:“寻常灵草于我无太多助益。这些……你且拿去换些银钱。”
他的声音依旧清冷,却在瞥见少女瞬间失落而骤然黯淡的眸光时,不动声色地垂下目光,不再看她。
见装可怜无果,槿莺委屈地瘪着嘴角。
辛苦采的灵草全撒了,白忙活一场不说,还倒霉地落了一身的伤……
不过转念一想,这伤说不定能拖住天命之子,让他晚些离村。
这般盘算着,槿莺的心跳陡然急剧加速,像是被骤然敲响的战鼓,咚咚”作响。
她有些莫名地浑身发热起来,一种奇怪的感觉在体内蔓延,让她不自觉地往身前那具透着清冷凉意的身体靠去。
天命之子的身体像三伏酷暑里的雪岭寒泉,身上的味道也挺好闻的……
槿莺迷迷糊糊地想着,又往他怀里蹭了蹭,鼻尖几乎要贴上他微敞的衣襟。
沈时臻正凝神为少女疗伤时,对方的呼吸骤然变得急促。
她双颊泛起异样的酡红,蒙着水雾的眸子氤氲而迷离,正哼哼唧唧地朝他身上贴近。
寻常疗伤不该有此反应,更何况他还用灵力疏导了经脉……
沈时臻剑眉微蹙。
直到一股异样气息突然在他经脉中流窜,他神色骤变,当即撤掌调息,盘膝运转周天,强行以灵力镇压体内突然升起的躁一动。
偏生身后,那具温软娇躯不依不饶地贴上来,滚烫的体温隔着衣料灼人,纤细的腰肢还不安分地贴着他扭动。
沈时臻对男女之事,完全不通。
却也立即意识到情形有异。
少女面若三月桃花,眼波流转间尽是媚态——这分明是中了媚毒之相。
他除魔卫道三百年,数逢妖修魔修以媚毒为恶,使正道修士受辱蒙羞。此毒阴诡,常于无形中侵入经脉。中毒者神智尽失,唯余情一潮翻涌。
他修为深厚,尚可镇压。然少女不过凡人之躯,早已神志尽失。若不及时施救,只怕……
思及此,沈时臻眉间的霜色渐凝渐重。
薄唇紧抿成线,令他更添了几分冷肃。
“仙长,我好热……”
槿莺悲催地发现,本该用来设计天命之子的媚草,好像错误地用在了她的……身上……?!!
滚烫的体温灼得她神智昏沉,纤纤玉指不受控地、几近本能地撕扯着自己的衣襟。
罗裳半解间,凝脂般的肌肤若隐若现。
沈时臻见状,急忙扣住她手腕。
她顺势一把握住了他的手。
冰冰凉凉的触感十分舒服,她如获至宝,拽着这块“冰块”就往自己发烫的身上贴去。
沈时臻面色微变。
若槿莺清醒,定会发现那张霜雪覆盖、波澜不惊的面庞,此刻竟浮现出几分难以掩饰的惊惶。
他触电般缩回手。
双臂僵硬地无处安置,最终只能生涩地将掌心虚按在少女的头顶,小心翼翼地将灵力探入她的经脉探查。
沈时臻对媚毒知之甚少,一时竟辨不出少女所中的是何种类型的媚毒。
他薄唇微动,能做的唯有反复诵念佛门的静心咒。
低沉的梵音如清泉淌过灵台,沈时臻的心逐渐平静。他垂眸望去,少女急促的喘息渐渐平缓,滚烫的体温也似有稍减。
奈何此毒凶猛异常,佛门的静心咒只能暂缓症状,竟无法彻底地根治。
更棘手的是,他体内压制的毒素受此牵引,竟再度在经脉间横冲直撞。
他越是运功相抗,那反噬之力越是强
劲。
细密的汗珠渐渐自沈时臻额头渗出,而偏偏如此艰难时,少女又呜咽着贴了上来。
“仙长,我好难受……求您……帮帮我……”
少女的嗓音带着细碎的颤意,支离破碎的哭腔下,她整个人火热热地往他怀里一滚,宛如一记重锤,敲在了他素来平静的心湖上。
“姑娘,凝神静听梵音,切勿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