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
最先冲出的魔将挥舞着玄铁巨斧,狞笑着劈向那道看似单薄的身影。沈时臻连眼皮都未抬,剑光如雪,那魔将便如破布般倒飞出去,在废墟中砸出深深沟壑。
第二位魔将见状,怒吼着祭出魔器,却被沈时臻一剑劈成两半。
第三位、第四位……
魔将们前仆后继,却无一例外地被揍得鼻青脸肿,哀嚎连连。
最终,所有魔将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瑟瑟发抖地看着那道如杀神般的身影。
沈时臻踏着废墟缓步而来,冷眼扫过被他揍得瑟瑟发抖的魔修们。他的衣袍染血,剑尖轻挑,挑起最近一个魔将的下巴:“可曾见过化形境的木槿花妖?”
“没、没有!”那魔将抖如筛糠,“剑尊明鉴!我与那些攻打天洐宗的叛徒势不两立,对噬魂幡之事一无所知啊!我们冤枉啊!”
他的声音颤抖,眼中满是恐惧,仿佛生怕沈时臻一个不悦,便让他魂飞魄散。
四周幸存的魔修们也纷纷伏地,连大气都不敢出。整个魔界废墟上,只剩下罡风呼啸的声音,和那柄滴血长剑的森冷寒光。
手中的剑缓缓垂下,沈时臻的心也跟着沉得发冷。
他本以为,魔界会是最后的线索,可如今连魔界都寻不到她半点踪迹。
扶光剑尊大闹魔界的事迹,很快传遍了整个修真界。
茶楼酒肆里,修士们眉飞色舞地比划着:“听说了吗?扶光剑尊单枪匹马闯入魔界,把那些嚣张的魔将揍得哭爹喊娘!”
“何止啊!听说他一剑劈碎了半个魔宫,吓得那些魔修跪地求饶的样子,比丧家犬还狼狈!”
而魔界之中,曾经耀武扬威的魔修们如今连大气都不敢喘。
他们一个个夹着尾巴做人,生怕一个不慎惹恼了那位剑尊,招来灭顶之灾。
哪怕后来听闻扶光剑尊闭关清修,魔界众人仍不敢造次,生怕这位剑尊大人是在钓鱼执法。
十年寒暑,沈时臻踏遍三界,四处寻觅无果后,转而苦研古籍禁术,试图逆转时空,回到李莹死前的那一刻。
直到,悬崖边上狂风呼啸,他终于看清了真相。
那道蓝紫色的身影不是要逃,也不是不幸被魔气波及而亡,而是在千钧一发之际,为了推开他,替他挡下了噬魂幡的致命一击。
“果然……你又在骗我……”
他伸手想要触碰她的身影,却只抓到了一片虚无。他呼唤她的名字,却只能听见自己声嘶力竭的回声。
即便已登临炼虚巅峰,沈时臻也只能在时间长河中做个无力的过客。
而这样的无能为力,如同一把把刀,狠狠地剜在他心上,留下一道道鲜血淋漓的伤口。
反复多次后,他发现自己再也无法回到她死去的那一刻。但随着阵法越来越娴熟,他发现自己竟能溯回到更早的时光碎片里。
洞府前的石阶上,她总是那样等他。远远见了他,便提着裙角奔来。
每次从膳堂回来,她总爱把食盒藏在身后,等他走近了才突然捧到面前,眼角眉梢都浸满了期待。
每到夜深,她总爱寻个由头蹭进他怀里。有时是抱怨夜露太重,有时是说山风太凉,最后总归要寻个最舒服的姿势蜷着。
青丝散了他满襟,发间那支木槿花簪的流苏随着呼吸轻轻摇晃,在月下泛着蓝紫色的光芒。
……
他伫立在往昔的幻影里,听着她软软地唤他“时臻”,看着她撒娇地窝在他的怀里,要亲亲要抱抱,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的身影在指尖消散。
每一次,回去的时间都很短,只能短暂地看她一眼。
可即便如此,这些零星的温暖,却成了支撑他活下去的唯一慰藉。
他甘愿沉溺在这温柔的凌迟里……
五十年后,沈时臻终于能回到李莹救他的那一日。回去的时间也渐渐变长。
他追寻着自己坠落的身影,心跳如鼓。树林里,一个少女拨开藤蔓走了过来。
“仙长,仙长……”
她纯黑的眼瞳泛着蓝紫色的光,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小心翼翼地伸手,掀开覆盖在他面容上的青丝。
沈时臻就见她摸出皱巴巴的笔记,对着他的脸看了又看,眉头微蹙,似乎在确认什么。他刚想上前,看清她在看什么,却见她伸手,试图打开他的储物戒。
他恍然大悟——原来最初,她救他的原因,是看中了他的储物戒。
储物戒突然迸发一道寒光。哪怕她闪电般缩回手,虎口也赫然多了一道血痕。
沈时臻眉头紧紧皱起。但他,不是因为对方抢夺储物戒而生气,而是,因为她受伤了。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颤动,上前想要为她止血,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鲜血从她的虎口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