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怔住,只这一瞬迟疑,就被楚沉看穿。
他神色复杂地将她的手整个包住,语气似不甘,似恼怒:
“我自己心里有数。你不需要为了我,去欠别的男人人情。”
辜苏刚想摇头,就听他说:
“我以前确实把你看作是我的东西,所以才会做了一些错事。但我已经努力在改了。你不喜欢的事情,我不会去做,所以我不会叫你把他们删掉,这是你自己的交际圈。
“但是苏苏,你要明白,我们之间的联系比任何人都紧密,我们一起走过的路几乎和一辈子一样长,所以你有什么事,都可以依靠我。我现在养得起你,也不需要你替我介绍工作。”
辜苏还想写什么,他的手已经松开,匆匆往回赶:
“你先回去吧,等晚上回家,我给你带好吃的。”
辜苏追了几步,眼睁睁看着他越过了斑马线,红灯骤然亮起。
二人被红绿灯分隔两头,中间隔着川流不息的冰冷铁壳。
流动着的不像是汽车,像是岁月长河。
浩浩汤汤,一去不返。
……
楚沉早早地下班回了家,还给辜苏带了那家私房菜馆的招牌菜。
他一进门就开始念叨:
“老邓私厨的老板娘备孕了五年,好不容易怀上了,说是接下来三五个月都要关门歇业,跟老公一起回家养胎,这可能是咱们今年吃的他们家最后一顿饭了。”
辜苏正趴在桌子上做流麻,听见他进来,头也没抬,用手背揉了揉眼睛,楚沉忙把饭盒放桌上,扣住她手腕:
“手上脏,别揉。”
说着从桌上抽了张纸递给她。
辜苏用纸巾擦了擦眼睛,把刚刚困得打呵欠逼出来的眼泪拭去,然后开始收拾桌子,腾地方给晚餐。
楚沉看到她眼底淡淡乌青,想起这些天她白天出去找工作,晚上回来做流麻,连半夜都在看求职APP,投简历,不禁有些心疼:
“你不用这么着急,我的工作能养活我们两个,你歇个一年半载的都不成问题。”
辜苏摇了摇头,本想打字,想了想又放弃了,只是打开盒饭,示意楚沉来吃。
他们俩一个坐在椅子上,一个坐在床上,坐在床上的那个像是不知疲倦一般,给她分享今日见闻,絮絮叨叨说着没营养的废话:
“今天我回来的路上发现附近有一家水果仓,里面品种好像还挺全的,明天正好周五,等我下班了带你去逛逛。你不是爱吃车厘子?想吃多少买多少。以前总舍不得买太多,就半斤半斤地称,那家水果店老板背地里叫我们两个半斤,你听了就说我肯定是两斤的那个,你是半斤……”
辜苏安安静静地吃饭。
以往,叽叽喳喳说话的那个总是辜苏,现在角色反过来,她居然有种淡淡的诡异感。
不太习惯。
楚沉察言观色,见她对这个话题好像没什么兴趣,便将话风一转:
“你有没有想去的城市?等下个月工资到手,我带你去旅游。”
辜苏诧异地抬头,问他:
【你工资多少?】
楚沉估摸了一下:
“到手六七千,交五险一金的。”
比起他从前打比赛的奖金,只能说是聊胜于无。
不过辜苏也不在意这些。
两千多工资她都能活,无非是活得好不好的区别。
飘零身世让她从小习惯了压抑需求,因此物欲很低,无所谓。
只是在想到过去的时候,眼睛不经意地飘向了楚沉胸口,锁骨处那道浅淡的旧伤。
第23章
那是与穆盛洲一战时,因对方的阴招留下的伤痕。
严重骨裂,动了刀子,休养了很久。
医生叮嘱他至少三个月不能上擂台,他表面答应着好的好的,转头不到两个月,就又嚼着布洛芬上场去了。
辜苏知道为什么。
那段时间,他在想方设法地给她攒大学学费。
楚沉把奖金捐给了穆怀灵,又从过去的积蓄里扒拉出一点点,带辜苏出去旅游,实现他曾经的承诺——如果她考入高三的火箭班,就带她出去玩。
为了让她玩得开心,甚至连奖金捐出去的事情都没告诉她。
他们足够幸运,抽中了一家豪华酒店两日一晚包食宿的五折券。
楚沉咬咬牙,带她入住,让她吃到了之后也许一辈子都舍不得吃的美味佳肴,还蹭了一场不知道哪家千金为了过生日,准备的烟花庆典。
那日,辜苏手里捧着果盘,仓鼠一样窝在酒店落地窗前的沙发里,浴袍严严实实地裹在身上,背靠一副暖融融的胸膛。
屋里地暖彻夜不熄,烤得人骨头发酥。
窗外璀璨烟火极尽奢华,映在她白净面庞,明明灭灭。
令人目眩神迷的,不知是光影,还是眼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