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流麻中的雪花飘落,眼神旷远,不知在想些什么,连开门声都没听见。
楚沉心中隐隐酸痛,像是泡在了醋里。
她现在时常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可他却连问一句在想什么都不敢。
他缺席了她太多人生,从前能轻易看穿的、属于她的喜怒哀乐,现在他好像都看不懂了。
又也许,是她经历了太多,叫她不敢轻易将喜怒哀乐端到人前,叫人看破。
楚沉深吸一口气,走过去将塑料袋举到她面前。
直到香气扑鼻而来,她才回过神,迷茫地看向楚沉。
后者轻轻敲了敲手上打包盒,邀功一般:
“给你带的宵夜,把桌子收拾一下,吃饭吧。”
辜苏放下流麻,先是在软木板上挂着的“订单”一栏,某一行后面打了个勾,接着才打字告诉他:
【我吃过晚饭了。以后不要给我点那么贵的外卖,我们没有那么多钱的。】
楚沉表情一滞,含糊道:
“这算宵夜。你太瘦了,要多吃点。钱不用担心,我……我已经找到工作了,下个月就能去入职。”
辜苏将散了一桌的流麻工具整齐收好,楚沉将打包盒放在桌上,掀开盖子,浓郁的、带着烟火气的饭香立时飘了出来:
“还记得我们以前经常去吃的那家私房菜吗?他们家菜做得干净,味道也好。我今天顺路去看了一眼,竟然还开着,就买了点给你带回来了。”
辜苏手指一顿,本来要去拿筷子,现在却缩了回来:
【那家很贵。】
“人均八十,不算贵。”
楚沉这话说得没错,以从前的消费水平,他是能支撑得住辜苏每天吃这么贵的。
她却还是踌躇着:
【你吃了吗?】
“吃过了。”楚沉见她面露怀疑,忙补充道,“有个应酬。”
辜苏多问了句:
【什么应酬?】
他犹豫几秒,才回答:
“是我下一份工作的老板,他打算新开一家拳击馆,请我去做教练。今晚就是叫我去和几个未来的同事见个面,等下个月拳击馆正式开业,我就能去上班了。”
他没有告诉辜苏投资的事情。
辜苏听到专业对口,先是松了口气,但楚沉靠过来之后,又闻到他身上浓烈酒气,拧了拧眉。
一直关注她表情的楚沉立马道:
“我去洗个澡,你先吃。”
辜苏看着他的背影,想的却是——
这段剧情终于还是来了。
……
拳击馆的开业仪式就在一周后。
开业当天,所有员工都要到场。
楚沉为了门面,临时给自己买了一身稍贵的运动服。
即使是以宽松为主的设计,也被他穿得宛如高奢,隔着布料都能想象出底下饱满的肌肉线条。
至于他原来穿的那一身衣服,被他临时存在了拳击馆的更衣室里——
他没办法对辜苏解释,自己哪来的钱买这身昂贵的品牌运动服,于是只好计划回家之前把这身衣服换下,从此只在拳击馆穿。
他也不担心辜苏会找过来,因为她其实并不喜欢拳击这种暴力运动。
从前他和别人比赛,不管输赢,她都不敢现场看。
看一次要心疼好久。
楚沉神游天外地想着从前的点点滴滴,直到开业仪式结束,男女顾客都蜂拥过来找他办卡,甚至还有揩油的。
他难得手忙脚乱,不得不解释:
“我不负责开卡的,你们去找前台吧……小曾!小曾,带客人去办卡!”
曾程脖子上挂着工作人员的胸牌,忙过来把客人领走。
楚沉松了口气,不经意间抬头,目光越过重重人群,宿命般捕捉到了马路对面的一抹身影。
“苏苏……?”
他呢喃出声,却见她的目光不在他身上,而是落在了人群另一头,看那表情,像是见鬼了一般。
距离太远,他分不清她看的是谁,但她目光的落点附近,正是热火朝天的开卡现场。
他向辜苏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
他确信她看到了他的手势,可下一刻,她却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了,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就淹没在了人海之中。
楚沉皱眉,再次回头看了一眼前台。
曾程正在招呼客人,一切毫无异状。
……
穆盛洲这几天总觉得右眼皮跳得厉害。
俗话说,左跳财,右跳灾,右眼皮跳就代表有坏事要发生。
他把最近的战略计划又重新捋了一遍。
集团效益蒸蒸日上,除了老本行IT行业之外,还在房地产、制造业等实业领域有了成果,在他的带领下,穆氏集团一日比一日坚不可摧。
如今最困扰他的心腹大患,就是和楚沉还有辜苏有关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