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苏坐在林鸢旁边,他则坐在辜苏旁边。
众人面面相觑,见到他神情自若地开始给辜苏布菜,有人咳了一声,率先接上刚才的话题:
“之前说到哪儿了?林鸢,你之后有什么打算吗?”
被提及的人抿了口红酒,环顾一圈,才淡然道:
“创业。我手头有些钱,也有些成熟的想法,还有几个靠得住的朋友,打算试试。在座各位有兴趣投资的,
随时欢迎来找我咨询,就当赚个养老钱。”
说完,视线坦坦荡荡地转向傅行舟:
“傅总,也随时欢迎你的加入。”
傅行舟神情淡淡,却很给面子地一点头:
“自然。”
在场人看懂了他的态度,有一部分人却不是很理解。
明明是他执意退婚,赶走了林鸢,现在怎么还一副舍不得的样子,还要给人家的项目投资?
傅行舟没有给他们解释的义务,只是喝下了林鸢敬他的三杯酒,之后不久就借口有事,告辞了。
辜苏全程低头吃饭,但也从傅行舟的行为中读懂了他的态度。
他是在给林鸢撑腰。
对于离职的前下属,他的态度是扶持和尊重。
离开酒店后,直到坐上车,傅行舟才斟酌着对辜苏解释道:
“她是个很有能力的人,离开伏龙集团,她会做得更好。我今天过来,是希望以后能多个朋友,而不是对手。”
辜苏疑惑地“嗯?”了一声:
“为什么对我说这些?”
“……我觉得有必要说。”他可疑地顿了一秒,“你想听就听,不想听就忘了吧。”
辜苏嗯了一声,没再开口,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过上车后,傅行舟没有放开她的手,她也没有如同以往那般疏离地挣开。
车里气氛一时陷入窒闷,辜苏闭上眼,向后靠去,想先在车里睡一觉。
不知过了多久,睡眠中的体温慢慢降低,空调风悄无声息地、冰冷地扫过来,辜苏刚迷迷糊糊地搓了搓胳膊,就有件外套披过来:
“周叔,麻烦空调打高点。”
辜苏半阖着眼帘,抬手不经意触碰到他的手腕。
那被衣袖掩盖得很好的疤痕,如今好像有往手掌蔓延的趋势,以至于被她这样轻易地摸到了。
她这段时间竟然没有察觉。
傅行舟不动声色地收回左手,将手掌背在身后,却听辜苏问:
“你晚上还是睡不好吗?”
还会偷偷地起床,做伤害自己的事情吗?
这是她罕见的关心。
傅行舟的心脏狠狠收缩了一把,说不上是酸涩还是欣喜,语气很平淡,试图把这件事掩盖过去:
“嗯。这几年睡眠一直不太好。醒了就睡不着了。”
“傅行舟。”
“嗯?”
“我不知道你过去发生了什么,但问题的根源肯定不在你身上,不要用别人的错误来折磨自己。”
傅行舟失笑:
“你怎么能肯定,不是我的错?”
辜苏卡了一会儿壳,才仓促掩饰道:
“你、你给球球找的训犬师有跟我讲过,关于小狗长大后行为异常的分析。”
球球就是他送她的那只萨摩耶的小名,辜苏还没想好大名叫什么,就先叫球球。
傅行舟听到她把自己和狗相提并论,又好气又好笑:
“你说说,我跟球球哪里具有可比性了?”
“一般,成年犬出现攻击和自残倾向,都是因为幼年时期产生了非常严重的童年阴影,比如被狠狠打过,或者长时间虐待,禁闭,导致出现应激反应,或是刻板行为。我觉得,你现在已经属于刻板行为了。”
辜苏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可以用来开玩笑的事情,探手去抓他手腕,拢在手中,指腹拂过他疤痕交错的手腕内侧,语气非常严肃和缓:
“每一只小狗生下来,都是一张白纸,基因也许占一部分,但更大程度上决定小狗性格和行为的,还是主人的引导和反馈。你说过,你们一家人都有罪,但是我觉得并不是这样,你们是一家人,拥有相似的基因,但却是不同的人。
“你的祖父,你的父亲,也许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但是我在你身边看了好几个月,许多事情叠加在一起,包括今晚你对林鸢的态度,让我觉得,你和他们不一样,你和你们家族的人都不一样。”
傅行舟难得没有第一时间开口接她的话,而是怔在那里。
辜苏听不到回应,便继续慢慢说:
“小狗是没有能力选择自己生在什么样的家庭、拥有什么样的主人的,你也没有。看到被主人打到应激咬人的小狗,我会想,那不是小狗的错,而是给它暴力反馈的主人的错。所以,看到你这样残酷地对待自己的时候,我也知道,这不是你的错,而是你经历过的环境,塑造你的人的错。你原本应该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