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跟着你。”
话语中的信赖满溢而出。
赵川只凭几句短短交谈,就大致摸索出了辜苏的脾气和上手难度,大大松了口气。
开玩笑,他一个身经百战的情场老手,要搞定这么随和温顺,白纸一样的小丫头片子,还不是手拿把掐的事情?
更何况,辜苏漂亮又乖巧,他并不亏。
赵川望着辜苏姣好面容,心里越发对她喜爱起来。
虽然大多数同龄人都知道他是个同,但只有极少数人知道——
他是个双性恋。
男女通吃的那种。
轻微的“啪”一声过后,傅行舟已经将导览册合上,目光冷淡地看向正在与辜苏攀谈的赵川,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先去三楼的自助餐厅用餐。”
赵川抬头,不经意与他幽黑瞳仁对上。
奇怪。
他明明已经按照对方的期望接近辜苏,托他这么做的人反而不高兴了?
……
三楼的自助餐厅,集合了八个不同国家的菜色,二十四小时开放营业。
如今游艇正在“内测”阶段,赵川的生日派对就被他当作了筏子,邀请所有相熟的、会玩的二代过来,游玩的同时,也在对游艇上的设施、服务和酒水餐点进行测评。
此时游艇才刚刚离岸,大多数人都在甲板和娱乐室,餐厅里几乎看不到人影。
赵川牵着辜苏走进餐厅:
“你爱吃什么?有忌口的没有?”
她摇头,只听傅行舟在一旁道:
“找个地方坐下。想吃什么,我帮你去取。”
辜苏今夜像是故意要跟他唱反调,逼他生气,把她赶走一般,闻言立刻道:
“你可以打电话问冯姨,只有她知道我爱吃什么。”
……这是在明示他不关心她了。
被她拿话阴阳了一句,傅行舟表情不变,坦然接招,态度非常谦逊:
“之前是我疏忽怠慢了你,我向你赔罪。回去之后,你可以和我一起用餐,也可以点想吃的菜。”
他这么一开口,下不来台的反而是辜苏。
她没想到傅行舟竟然会这样答复,正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就被赵川解了围:
“苏苏妹妹,我带你一个一个介绍过去吧,你有什么想吃的就讲,我叫人送到座位上去。”
她立刻向赵川的方向微微靠了靠,露出雀跃神情:
“好。谢谢你。”
傅行舟目睹了她那细微的依恋动作,脚步顿住,只这么一息的功夫,二人就牵着手走到了前面,赵川温柔耐心的讲解飘到耳朵里:
“先从开胃小菜拿起吧,这里是法餐区域,除了招牌鹅肝之外,我强烈推荐你尝尝我们的米其林厨师做的鱼子酱贝果……”
和傅行舟不一样,更年轻一些的赵川,没有以保护者身份自居,并非让她“坐着等他取餐”,而是牵着她一道菜一道菜地介绍过去。
费时费力,细致入微。
他是如此不厌其烦地愿意了解她。
二人越走越远,没有一个人停下来回头看傅行舟一眼,甚至都不曾发现,他没有跟上去。
傅行舟望着他们的背影出神。
辜苏不再是一个人跌跌撞撞地行走,有人牵起了她的手。
而从前……他宁可冷眼旁观她摔得浑身青紫,都不肯施舍半点怜悯。
他原本以为自己做得已经足够好,足够体面了。
可原来有了对比才知道,他对她的关心浮于表面,他的弥补也显得可笑又不合时宜。
他和他的祖父、父亲一样,给她的东西,从来只合他自己一个人的心意。
傅行舟垂着的左手无力地蜷了蜷,布满小臂内侧的疤痕,似乎又开始隐隐作痛。
是他把她推出去的。
他该习惯才是。
……
餐桌上,赵川妙语连珠,侃侃而谈,与生性冷淡、从小就必须高强度接受不同精英课程的傅行舟不同,他年轻时就天南地北地到处飞,聊起各地见闻,生动有趣,还掺着许多宝贵的个人体验。
傅行舟眼见着辜苏多吃了几口勃艮第红酒炖牛肉,起身打算再给她拿一盘,再回来时,就听见赵川的话题已经从西藏的天葬转到了印度尼西亚。
“……‘恶魔的眼泪’是一处很小的海角,岩石底下有两个形似眼睛的空洞,附近的海水蓝得很正宗。但世界上比它漂亮、比它湛蓝的海水多了去了,马尔代夫随便一处海湾都能吊打它,但只有巴厘岛的这一处海水赫赫有名,许多人来这里不是为了看它到底有多蓝,而只是为了它的名字,想要来探究它背后的故事。
“实际上,它究竟是不是恶魔留下的一滴泪不得而知,唯一可以确切知晓的是,每年都会有游客前赴后继,溺亡在这滴眼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