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元州嘴角那抹嘲弄的弧度越发扩大:“你那些所谓的深情,那些自以为是的掌控,也就骗骗阿鸢那个傻丫头。”
“她被你吃得死死的,可我不是她。”
谢晋的拳头捏得咯吱作响,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的嫩肉,几乎要掐出血来。
沈元州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沉重的铁锤,狠狠砸在他的心上,砸得他鲜血淋漓,痛彻骨髓。
他猛地伸出手,不是再次掐住对方的脖子,而是一把将沈元州狠狠推搡出去。
沈元州猝不及防,踉跄几步,狼狈地摔倒在地。
谢晋看都没再看他一眼,胸口憋闷地发疼,一口郁气堵在那里,不上不下。
他豁然转身,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
每一步都踩得极重,像是在发泄无边的怒火,又像是在仓皇逃离某种让他无法面对的东西。
冷风吹过,卷起几片枯叶,带着难以言喻的萧瑟。
谢晋的嘴角,泛起一抹浓重的苦涩与自嘲。
沈元州说得没错。
他确实不敢,也不能把沈元州怎么样。
因为姜鸢。
本来讨好她就极其困难,哪里敢动她心窝上的人。
谢晋闷闷地咳嗽了一声,只觉得心中酸意越来越浓了。
然而,一想到姜鸢已经不在了,他的心中充满了痛意。
鸢儿放心,生生世世我都不会放过你。
……
宫中丧钟长鸣,声声凄切。
圣上终是没能熬过这个冬天,龙驭归天了。
宸王伏法之后,圣上的身子骨便每况愈下。
皇贵妃在饮食中下了慢性毒药,虽被及时察觉,却已伤了根本,回天乏术。
萧沛之身着龙袍,立于金銮殿之上,接受百官朝拜。
他登基为帝,改年号为永和,大赦天下。
从此,大庸迎来了新的主人。
国事繁杂,萧沛之几乎是脚不沾地。
批阅奏折的间隙,他偶尔会走神,想起顾思思。
明明他们接触的次数屈指可数,他却总惦记着她,那感觉,像是被下了蛊,挥之不去。
偏偏顾思思那丫头,没心没肺。
自打两人把话说开,她每日都乐呵呵的,尤其当他去顾府寻顾远择对弈时,总能瞅见她咧着一口白牙,傻乐个不停。
萧沛之瞧着,心里就堵得慌。
于是,他给顾远择的公务,一日比一日多。
顾远择接到新的任命时,人都是麻的。
自从被谢晋那混球引荐给还是皇子的萧沛之,他就没过过一天消停日子。
这两个人,一个赛一个地会使唤人,把成堆的公务一股脑儿全丢给他。
他拖着这副病体,天天不是在处理政务,就是在去处理政务的路上。
谢晋最近更是魂不守舍,连带着谢晋那份差事,也压到了他肩上。
每日不仅要处理文书,还得时不时往军营跑。
现在倒好,新帝萧沛之又给他添了新活计——想办法搞钱充盈国库。
顾远择觉得自己就是头老黄牛,还是那种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品种。
第149章 彻查
他只在萧沛之登基大典上露了个面,便又急匆匆地出府,亲自带人排查京中商铺,核算税款去了。
顾远择忙得不见人影,顾思思倒是乐得清闲。
萧沛之得了空,便会偷摸来到丞相府。
要么去护城河边看新扎的花灯,看河面倒映着万家灯火,璀璨如星。
要么就去京城里有名的酒楼,寻个雅间,尝尝新出的菜式。
时不时地,萧沛之还会搜罗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玉雕的兔子,会自己翻跟斗的木猴儿,一股脑地送给她。
顾思思都感觉到有些神奇,“你当了皇帝之后,每天这么空闲吗?”
萧沛之微微一怔,闪过了一丝心虚,事实是他真的要忙疯了!
谢晋那厮如今是指望不上了。
姜鸢去世的消失几乎已经击垮了他。
多年生死兄弟,他自然看得出他眼里的绝望。
他已经暗中吩咐黑甲卫,让他们多注意一点了。
所以,他除了每日找时间陪顾思思,就是每日找时间陪谢晋。
偏生她是一点都不领情啊。
……
留玉轩内,愁云惨淡。
谢晋依旧把自己关在屋里,不饮不食。
子朗端着一碗粥,站在旁边,急得额头冒汗。
“世子,您好歹吃点东西吧,这段时间,您吃得实在太少了,这样下去,身体会垮掉的。”
这段时日,他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守着。
他总觉得主子平静得有些吓人,那不是哀莫大于心死的平静,而是另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
他宁愿主子大哭一场,大闹一场,也好过现在这般死气沉沉。
子朗甚至觉得,主子心里存了死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