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水果，徐辉长长地叹了口气。转眼看身边的陈嘉仪，她戴着眼镜，聚精会神地在看电视剧。
“谢谢你的水果。”徐辉洗了果盘，放在橱柜里。
“其实我的工资一开始也没有那么多的。”
在徐辉再次回房前，陈嘉仪忽然说道。
徐辉停下了开门的手，愣愣地看向陈嘉仪。
她穿着一套睡衣，外面罩着一个长长的毛衣外套，头发盘在脑后，发梢炸成一朵花。扶了扶眼镜，陈嘉仪继续说道：“一开始公司给我的工资是23000，我直接开口要了现在的工资。人事陈小姐笑我不知所谓，但最后我还是进了公司。”
“为什么……”徐辉想问这么离谱的要求，为什么公司会答应。
陈嘉仪高深莫测地叹了口气：“公司招聘启事挂了大半年了，我写完论文，还在招人。你工作以后一定没看其他公司的状况，一样的位置，别的公司都开到三万以上了。但即便如此，两万多的工资水平也不低，可公司还是没招到人，那只能说明，公司对员工的要求挺高的。我做的就是让公司认清现实，让公司清醒一点，不要想让马儿跑又不让马儿吃饱饭。”
“那又怎么样，难道我要去跳槽吗。”徐辉苦笑。
在大城市换工作真的没有那么容易，也许别的地方工资更高，但是比他厉害的人多了去了。成千上万的毕业生争夺一个工作岗位，数以万计的人想留在这个梦想之城，公司招人填补一个社畜的空位很容易，但是社畜再找工作可就难了。
“死脑筋。”陈嘉仪很嫌弃地叹了口气。
徐辉不解地看向她，陈嘉仪给他指了条明路：“你可以和公司说，你想要涨工资。”
第6章
因为陈嘉仪的一个提议，徐辉在公司寝食难安。
要不要和领导说增加工资？上班时间徐辉一直攥着鼠标神情严肃地想这个问题。
焦军路过徐辉的工位，看了眼他紧皱眉头好像有天大的事要思考的神情，忍不住问：“怎么，最近便秘？”
徐辉深吸一口气，起身——
去了厕所。
本来人在这时候应该心烦意乱地抽一支烟的，可惜徐辉没这个习惯，也不会抽烟。他叹了很长很长的一口气，把手支撑在洗手台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年近而立之年的男人算是年轻，可是眼神里满是在大城市打拼的迷茫和疲惫。刚出校园时的那种期待和热情就逐渐在租房、地铁、加班、一日三餐中消磨殆尽了。他好像陷入和这个快速发展的社会喜结连理然而婚姻不幸生活的男人，每一天一睁眼就越活越累。
这个世界上有的人是朝气蓬勃的，有的人就低到尘埃里。
此时此刻，看着镜子里这个男人，徐辉觉得自己就好像一条挤在鱼塘里的鱼，本来优哉游哉漫无目的死气沉沉，但陈嘉仪的出现就像那条鲶鱼，莫名其妙地搅动了他心里的那条鱼。
不甘肯定是有的，他兢兢业业好多年，但是公司好像把他当傻子耍着玩。都说社畜不值钱，然而最近徐辉才发现，社畜的价值也分三六九等。
突然，陈嘉仪的冷淡表情就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他想到陈嘉仪入职第一天起身下班的那个背影，那个窈窕纤丽的背影竟然成为了他的一部分勇气。
也许一年十几万的增收对徐辉来说实在是太诱人，也许是因为不甘落后的心态，徐辉深呼吸几次，走进了领导的办公室。
......
今天徐辉难得留下加班，在人数稀稀落落的办公室里，认真地把之前心不在焉做好的工作又重新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
回到家里，想想陈嘉仪应该已经吃完饭了，他走进便利店买了熟悉的便当。
以往吃的都是便宜的那种，今天徐辉拿了最豪华的那款，还多加了几串关东煮。
夜幕降临，人行匆匆，徐辉看着大都市霓虹璀璨之下略显寂寥的路灯，第一次仔细打量这个他生活了几年的街区。原来风景也是在变化的啊，马路对面卖炒面的阿婆换了辆新的电动三轮，而一旁小吃店的招牌也换成了一条街统一的风格。杨树落叶纷纷，枯叶砸在便利店的落地窗上，发出轻微的“咚”一声。
便利店隔壁的蛋糕店新出了一款巧克力蛋糕，海报大大的贴在门口，“新品买一送一”的字样可爱诱人。徐辉想了想，走进店里拿了两个上楼。
客厅昏暗的灯亮着，徐辉第一次注意到房子里的光线有些暗，而灯罩底下积攒了一些黑黑的虫子尸体，有些倒胃口。陈嘉仪不在公共区域，房间里有搞笑综艺的声音，徐辉紧张地揪了揪衣服下摆，站在陈嘉仪房门前有些踌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