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霍长风才依依不舍地松开她。
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
他望着穆晴萱迷离的双眼,拇指轻轻擦过她泛红的眼角,却发现她的眼皮已
经开始不受控制地往下坠。
下一秒,穆晴萱的脑袋一歪,直接靠在了他的肩头。
均匀的呼吸喷洒在他的颈间,温热的触感让他浑身一颤。
霍长风的心瞬间软成了一滩春水。
他低头打量着怀中的人,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给她的侧脸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
她眼下乌青一片,眉间紧蹙着,像是梦中都不太平静。
霍长风喉咙发紧,伸手轻轻抚平她眉间的褶皱,动作轻柔得仿佛在触碰一件稀世珍宝。
将穆晴萱抱上床时,她无意识地往他怀里蹭了蹭,呢喃着含糊不清的梦呓。
霍长风的心跳漏了一拍,低头在她发顶落下一吻,低声哄道:“别怕,我在。”
他小心翼翼地替她掖好被角,站在床边看了许久,直到她的呼吸变得绵长而均匀,才轻手轻脚地离开房间。
书房的落地钟指向凌晨两点,铜质钟摆摇晃出沉闷的声响。
霍建业指间的香烟明明灭灭,烟灰缸里堆着小山似的烟蒂,袅袅青烟在暖黄壁灯下织成雾网。
听见推门声,他抬眼望去。
是霍长风。
“坐。”
霍建业推过一杯温水,瓷杯与桌面碰撞出清脆声响。
霍长风落座后,一五一十地把今晚的来龙去脉说了出来。
霍建业掐灭香烟,火星迸溅在玻璃烟灰缸里。
他盯着儿子眼下青黑,问出了关键:“飞华那小子知道这事吗?”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霍长风垂下眉眼:“我不知道。”
“但他至少该管好自己的枕边人,很久之前我警告过他,若再纵容穆浅浅生事,就别怪我不念亲情。”
月光透过窗户的缝隙,在霍长风脸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线条。
他的尾音拖得极长,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寒意。
霍建业张了张嘴,却又没有说出话。
霍长风抬眼,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开口:“爸,放心吧,我不会做出很出格的事情的。”
霍建业揉了揉胀痛的眉心,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你有分寸,那就放手去做吧,咱们家的人被欺负了,肯定是要找回场子的。”
霍长风这才笑了,点头。
*
第二天。
晨雾未散,石家雕花铁门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孙秋梅踉跄着跌出门槛,花布包袱摔在青石板上,露出半截发霉的玉米饼。
今天是石飞华下达逐客令的最后一天。
穆大山和孙秋梅原本还想赖着不走,没想到石飞华竟然当真绝情到把他们扫地出门。
孙秋梅这辈子都没吃过这种苦,气得脸都歪了。
她把指甲深深掐进穆浅浅的后颈,唾沫星子喷在穆浅浅的脸上。
“你个丧门星!看你妈被这么欺负,居然连一个闷屁都放不出来。”
“早知道你这么没用,老娘当初就应该掐死你。”
穆浅浅却反常地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定定地注视着孙秋梅背上的包裹。
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孙秋梅的叫骂声像钝刀割肉,她突然笑出声,露出发慌的牙齿:“要不是你非要把穆东杰塞进首都高中......”
“闭嘴!”
孙秋梅的巴掌重重落在女儿脸上,她正准备继续骂什么。
二楼的石飞华突然砸下一只青瓷花瓶,碎片在母女脚边炸开:“滚!赶紧滚!”
邻居们从门缝探出脑袋,此起彼伏的抱怨声混着晨雾弥漫开来。
孙秋梅攥紧包袱的手开始发抖,吞了吞口水,不敢继续吵嚷了。
她刚要转身,一群穿着警服的警察急速靠近。
陆景丰站在最前方,肩头的警徽在朝阳下折射出锐利的光。
“谁是穆浅浅?”
他冷声询问着,可眼睛已经凭借着第六感,落在了躲在孙秋梅身后的穆浅浅身上。
眼睛危险地眯了眯。
穆浅浅眼神闪躲着,不敢直接和陆景丰对视。
突然,陆景丰挥了挥手,示意身后的警察上前:“把人带走。”
穆浅浅脸色一变,直接抓住了孙秋梅的手臂,惊慌道:“你们干什么要抓我?”
陆景丰冷哼了一声,说:“你涉嫌绑架罪和流氓罪帮凶,我们依法带你回去调查。”
穆浅浅瞪大了眼睛,一脸疑惑,拼命挣扎着。
她说:“这些事情我根本没有做过,你们找错人了。”
穆浅浅猛地甩开警员的手,却因用力过猛撞向孙秋梅。
孙秋梅没反应过来,踉跄着后退,背上的蓝布包袱“啪嗒”坠地,里面的衣物如破絮般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