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未也摸上去，发现自己的额头上放着一块湿漉漉的毛巾，她偏偏头，想赶走湿漉引起的不适感：“我怎么了？不会是发烧了吧。”
颜宁点点头：“会。但已经退烧了。”
许未环顾四周，发现客厅里只有她们二人：“她们人呢？”
“太晚了，我让她们回去休息了。”
许未懒洋洋开口，听见自己的嗓子有点哑：“你怎么不回去休息？”
“我留下照顾你。”
“是吗？”
“好吧，”颜宁盯着许未的眼睛，“我有问题想问你，所以把她们支走了。”
许未面无表情：“没有。”
颜宁抬抬眉毛，诧异道：“什么没有。”
许未解释：“前世你没有找到妈妈，我们都没有。那时候我们的力量太微弱了，连这个世界的边缘都没摸到。”
颜宁慢吞吞反驳：“我不是问这个。”
这下轮到许未诧异了：“那你想知道什么？”
“我们死了之后，你一个人活了二十年对吗？”
“对。”
“这么多年，你一个人是怎么过的？”
“我？”许未不假思索，“打听仇人的地址，然后杀进去报仇。”
“就这些吗？”
许未竭力阻止回忆涌现心头：“差不多就这些。”
颜宁微微低下头，眼神闪烁不定，许未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半响，颜宁缓缓说了一句：“对不起。”
“啊？”许未一下子坐了起来，“为什么对不起啊？”
“前世的我应该比现在的我笨很多、自私很多，”颜宁说，“我是不是没有告诉你不要给我报仇？”
她重重叹了一口气，神色里是难掩的忧愁：“如何我死之前告诉你的话，你或许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许未愣在原地，半响才艰难开口：“这就是你想问的问题吗？”
“是又不是，”颜宁皱着眉，“其实我没什么要问的，我就是……觉得你好可怜，想跟你说几句话。”
“不对，我不是那个意思，”她突然站起来，“我没有问题了，你好好休息吧。”
说完，她几乎是落荒而逃。
许未眼睁睁看着颜宁逃进她们两个的房间，恶趣味涌上心头，她突然产生了追上去让颜宁继续紧张的冲动。
第59章 纸张
第一次看颜宁露出这样的表情，她却很开心。许未平躺回去，心跳逐渐加快——前世颜宁死时的场景又重新回到她的脑海里。
她最后一句话是在嫌弃血液太过肮脏。
前世的许未以为颜宁没有给她们留下什么遗言和嘱托，是因为没顾上。可是现在她才知道，原来只是因为她们对她来说不重要。
她不关心她们的死活，不在意她们以后的去向，她的眼里只能看到自己和自己未实现的梦想。
可现在不一样了。
许未忍不住上扬嘴角，自言自语：“她在关心我，在关心我。”
许未捡起被子蒙上脑袋，激动到想在床上大肆翻滚一阵，但她还没开始转身就听见了一开门声。
即使没开听力异能，许未也能从位置听出这个开门声来自余梨的房间。
一个轻柔的脚步声慢慢响起，蒙着脑袋的许未仿佛能看见余梨蹑手蹑脚地走过来。
许未一动不动，放缓呼吸，装出正在沉睡的样子。
一只轻柔的手拽住她的被子，轻轻向下扯去：“小未怎么回事，干吗盖住头呀，要缺氧的。”
见许未没有回答，余梨把掉在枕头上的毛巾捡起来，温柔的手摸在许未的额头上。
她用气声说道：“还在睡呀？”
温热的呼吸喷在许未的额头上，许未紧闭上眼，却忍不住笑意：“嗯，睡着了。”
余梨一下子窜上床来，躺在许未身边：“小颜回去了，我陪你睡吧。”
许未睁开眼睛，翻身看着余梨：“你也有问题要问吗？”
“没有，”余梨说，“我都猜到了。”
“猜到了？”
“在升级门里我们杀的第一队人，就是前世杀我的人。对不对？”
“对。”许未很诚实，“你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你的眼神啊，”余梨露出一副“这你就不懂了吧”的表情，接着说道，“你看他们的眼神，还有看我的眼神，都特别特别复杂。
“当时我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可是白天的时候你一说你是重生者我就懂了。”
许未手撑着头：“我从来没想过我的眼神里能看出什么……”
“很简单，又很复杂，”余梨想了想，“就是三分恨意，夹杂着一分恐惧，其中还掺着一些痛苦和什么说不清的东西。”
“一分恐惧，三分恨意，”许未笑得停不下来，最后转头紧紧盯着余梨，“现在我们不需要再恐惧任何人了。我会像前世一样，找到所有伤害过你们的人，然后杀光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