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字一字哑声道:“你疯了?”
不等魏封行再言。她沉静面容下也惊起波涛。
“你是魏家子,要顾虑太多。”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在皇宫也算过得不错。”
“你虽常年处于战火硝烟,可一身本事在,同样是明哲保身。”
“若聘新妇,日后家中美满……”
这些年魏封远一直未娶,何尝不是沈瑾心中的刺?
她不想让他这样。
当初事发突然,她想让人去顺国公府传信都没来得及。
说起来……
即便她是被逼无奈没退路,可两人之间,终究是她对不住他。
“魏封远。”
沈瑾死死看着他:“当初那嫁衣早已褪了色。”
“你这样的人物,原该配得上这世间最好的姑娘,何必再惦记我一个罗敷有夫的旧人?”
“你就该好好的活给我看。”
魏封远沉重闭了闭眼:“你过得不错?”
“你这样,你告诉我过得不错?”
魏封远倏然起身:“这些年我不过来,不是你避而不见,是我不敢来。”
“什么我顾及太多,还要背负顺国公府的兴衰?都是鬼话!说到底……连心上人都护不住,即便是先帝权势滔天,可又何尝不是我的无能?”
沈瑾听到他说。
“我无颜见你。”
沈瑾别开脸,一颗泪毫无征兆地滚落。
无颜?
她……又何尝不是。
魏封远走过去,带着茧的指腹小心翼翼擦去她的泪痕。
“你怎能如此狠心,让我另聘新妇?”
魏封远哑声:“你不要我了?”
第546章 你我的缘分,一直未断
他近在咫尺,沈瑾广袖垂落遮住颤抖的指尖,眼底水光破碎。
哪还有以前不顾一切让他娶她的孤勇?
“阿瑾,你听我说。燕王准备起势了。”
沈瑾猛地看向他。
“我当时也和你一样意外。”
魏封远:“可我更多的是窃喜。”
“他早该反了。”
“他若有意,当初新帝也没那么顺利能登基。”
“不瞒你,我为他办事,除了有我对你的私心外,还有应家皇室不仁。顺国公府若一味顺从,只有被吞的骨头都不剩的份。”
你千万别有压力。
魏封远:“这次不少老臣私下已联手。”
“事情还得筹划。”
“但,我向你保证,借燕王的东风,二十万魏家军迟早有一日能备好火把,烧尽这囚你的金笼。”
沈瑾努力消化这一切。
燕王起势?
怎么可能?
她想反驳,可魏封远不可能拿这种事和她开玩笑。
在她晃神之际,魏封远起身,去了一处半开的柜子前。
正是之前沈瑾打开过的
她的月事带就藏在柜子最底下的小匣子里头。
最上头,放着换洗的绸缎被单被褥。
沈瑾眼皮一跳。
她快步走过去时,魏封远已至榻前,掀开床褥,寝单的那抹染血的暗红格外显眼。
“你……”
她才说了一个字。
未及阻拦,他已俯身抽走那方弄脏的寝单,染血的布料擦过他衣角。
魏封远:“不习惯?”
“以后你会习惯的。”
沈瑾清楚,他是在和她拉扯。
都是成年人了。
也不年轻了。
却还是一样的无赖。
沈瑾深深吐出一口气,索性去了边上的贵妃榻坐下,身子慢慢蜷缩。
眼儿却在看他。
做这种事,魏封远不算生疏。
他常年在外,即便身份尊贵,可有的事,都是亲力亲为。
可为她铺床,却是第一次。
魏封远的嗓音传来:“我那院子,你还不曾去过。但里头的胭脂水粉首饰备齐了,上京最时兴的衣裙,也全填满了衣柜。”
“盖头你是要鸳鸯戏水,还是龙凤呈祥?”
沈瑾若有所思。
心里流淌的许久没有过的心安。
不去考虑别的,她的眼眸也一寸一寸变得温柔。
魏封远将新的寝单熟练地铺展开来,连边角的褶皱都抚得平整。
“如今还喝酒吗?”
沈瑾:“何时走?”
魏封远动作微顿:“赶我?”
上回她来月事,魏封远落荒而逃。
可这次……
他倒是从容。
“皇宫不比别处,正值年关,守卫最是森严,我是……”
担心你的行踪被皇室察觉。
可话说到一半,沈瑾又觉得是多虑,咽了下去。
他既然来了,自有法子全身而退。
魏封远把床铺好,大步走过来,逼近。
“如今还喝酒吗?”
她早些年的确贪杯。
入宫那阵子喝的最凶,浇的愁肠暂暖,醉眼朦胧时,连眼角铃铛都是故人轻语。
可酒量越来越好。喉间烧刀子滚过,竟比茶水还醒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