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貌美容易遭他人惦记是错,双亲亡故孤身独活也是错。错对之分却不是我们判定的,即便无辜,可他们说错,那便是错。在这世道就难以存活。”
她语气低低的。
“儿媳时常吃不饱,夜里肚子饿受不了,不敢乞食,只能跑上山去。吃些野菜充饥,运气好弄些野果子。那时儿媳孤立无援,故只能靠着自己。”
即便天黑。
即便她害怕。
可她不敢死。
没有什么比活着还让她在意。
“儿媳年幼愚钝,惹事生非。可阿娘的教诲铭记于心,她教我为人根本,教我冷暖,以及做人的道理。”
她有人教。
可宁素婵没有啊。
虞听晚轻轻道。
“她对杳杳说,这世上除了那些蛮不讲理的势利眼,不重亲缘只顾自身利益的人家。有三种人可以全身心信任依靠。”
“一是视杳杳为命的父母,二是拜堂许了终身,能以真心交付的郎君,三便是子女了。”
“儿媳靠着父母,得以存活,等到了夫君靠他带我脱离苦海。”
虞听晚:“儿媳今夜说的废话多了些,许是喝了酒,也不知自己在说什么。”
“可母亲累了半辈子,皱的眉太多了,外祖母上了年纪,可惜公爹又去的太早,可您底下的儿和媳也是顶顶孝顺的,您不妨也靠一靠我们?”
宁素婵猛然一震。
聪明如她,哪里会听不出虞听晚刚才说的,其实没有一句是废话。
她怔愣间看到了被推着过来的魏昭。
宁素婵神色不自然:“快把人带回去。”
虞听晚听到魏昭召唤,刚松开她,宁素婵便快步回了屋。
脚步不如先前,明显很急。
魏昭目送宁素婵入屋,这才离去。
等出了主院,他一把抱起虞听晚往回走。
虞听晚捧着他的脸。
“你是不是偷听我们说话了?”
魏昭不语。
虞听晚抿唇。
“我不该掺和其中。”
“可我就是觉得……”
她示意魏昭抬眼,去看天边皎洁的月。
许是折腾一番也累了,她的嗓音也轻了好几个度。
“你看。”
“多皎洁无暇。”
“却也清冷孤绝,就和婆母那样,瞧得见,却摸不着那样。”
虽然她刚刚抱了。
“因为隔的太远,所以没有人能让这月沾上世俗的尘埃。”
“婆母处在世俗之下,倒是被衬得黯淡无光了。我就是觉得,像她那么骄傲又被规矩困了一生的人,当做不出那种事。”
第369章 我已格外格外中意你了
月明星稀,夜色渐浓。廊芜曲折,上头挂着的灯笼轻晃,发着微弱的火光。
树影婆娑,铺地分明。
春夜的空气拢着薄雾,好似眼尾都能被染上薄雾。
魏昭身影颀长,步履不停。未行大道,而是抄近道沿着浓黑的小路,夜色昏暗,路径难辨。
可他却能精准辨别方向,知道每个台阶在哪儿,走的极稳。
幼时,他的行程被安排的太紧。
每日总是犯困。为了多睡一会儿,去主院给宁素婵请安,他都是小跑着过去的。
请安后又得去国子监。
不能迟到。
宁素婵不许他依赖身边人,故他很少让小厮抱着走。
等坐上去国子监的马车,他才取出食盒,一边看书,一边用早食。
澜园和主院隔的太远,故这才有了这小道,也不知他走了多少回,才能摸黑前行。
身后灯火通明的主院随着他走远,而隐匿夜色中。
这一路太黑了,没人能瞧见他眼底的情绪。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把怀里的人抱的紧了紧。
也不知走了多久,前头光亮点点。
越靠近澜园,浓黑被光亮驱赶取代。同幼时那般,一次次照亮他归时的路。
这一路,虞听晚很安静。
魏昭以为她睡了。
也不准备叫醒她。
他本想弄些热水,将人擦拭一番。可前脚才入屋,闭目养神的虞听晚,一把碰住男人的脸。
“我这辈子有个的愿望。”
魏昭并未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着,反而脚步一转,朝盥洗室那边去。
见浴桶的水有些凉了,得重新调水温。魏昭让她下地,老实站好。
虞听晚把手负在身后,严肃的来回走动。
“我想躺在金子上头睡觉。”
虞听晚:“屋里的那张榻我睡腻了。”
她看看榻的主人,这个不腻。也愿意分享一半的位置,让魏昭也在金子上头躺下。
见男人没理她,虞听晚过去,戳了戳他的肩膀。
“你看着办吧。”
魏昭起身淡淡:“你前儿说,你的愿望是能再吃一碗糖蒸酥酪。”
虞听晚听到这里就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