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都快没了。
慧娘还是忍不住心悸,耳边是村民的说话声。
——“还不快救人啊!钱老头呢,让钱老头过来看看。”
——“估摸着是个年轻后生,也不知是哪个军营的。”
——“离咱们这里最近的军营就一个,应该是魏家军的吧。”
——“那不是和卫家阿郎同个军营的?”
——“瞧,他脖子上挂着什么?平安符么?”
慧娘怀里捡的柴掉落一地。
她什么都顾及不了,扒开前头的村民,扑了过去。
慧娘指尖在抖,浑身都在战栗。
是阿郎吗?
是阿郎来找她了?
她眼底刚浮现一层希冀,小心翼翼,似不敢触碰般凑过去。
可很快,眼里的光被打碎。
不是。
这些年积压的苦楚和悲愁,在此刻彻底爆发,她哽咽大哭起来。
也不知当时她在想什么。
又有过多久的挣扎。
她念着卫慎,都要疯魔了。
她说。
——“是我家阿郎。”
虞听晚眉眼满是对慧娘的心疼,嗓音有些哑。
“那爹呢?”
魏昭:“他起先是不知的。”
当初,卫守忠在干农活。
是范婆子跑过来一惊一乍通知,卫慎还活着的消息。
卫守忠是黑着脸的,只觉得范婆子当真可恨!
平时说话不过脑子让人生厌也就算了,竟然用阿郎来说笑寻乐子。
这不是在他心口撒盐么!
范婆子见他不信,也就恼了。
——“我何至于眼巴巴跑过来骗你!”
——“你婆娘这会儿哭的眼睛都肿成核桃了,跪在地上求钱老头治呢。”
说着,她又止不住唏嘘。
——“都这样了,我看八成是不行了。你婆娘却犟得很。我要是你,就去劝劝。有这功夫不如去买头棺材。别回头落得个人财两空的下场。”
李莲是这时候来的。
她听了这话,气得不行,直接骂了范婆子一顿。
——“有你这么说话的?都是一个村子的,你咒谁?阿郎回来是好事!等他治好了,守忠夫妻就是熬出头了。”
正事要紧,李莲也顾不得教训范婆子,她快步走向卫守忠。
——“守忠,你叔也听说阿郎回来的事了,不管伤的重不重,人咱们得治。”
——“你不是糊涂的,大房要给你过继儿子,那也是他们欠你的。可这哪里比得上亲生骨肉。”
李莲从怀里掏出粗布包着的钱。
——“知道你们两口子手里没攒什么积蓄,你先拿着应急用。”
后面李莲说了什么,卫守忠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他不信范婆子,还能不信里正家的?卫守忠整个人都开始晕眩,什么也顾不得,朝钱老头那里跑。
“起先不知?”
虞听晚拧眉:“何意?”
魏昭:“我醒来后他就在边上守着。”
可那时魏昭求死啊。
卫守忠在边上守着,生怕他再有个好歹,偏偏嘴笨,一直在没话找话。
可在这个‘死而复生’的儿子面前,一直絮絮叨叨不停。
他看着魏昭,好似怎么也看不够似的。
第175章 你听听,这多荒诞。
见魏昭病恹恹,沉默寡言。
卫守忠更是心疼不已。
——“你以前可爱说话了,每次一张嘴就吵的爹头疼,怎么这会儿一个字都不稀说?”
——“一定是在怨爹,当初没本事。让你吃了这么多的苦。”
——“可你娘满心满眼都是你,她同你说话,怎么也不理?”
魏昭没回应。
卫守忠帮忙回了。
——“是伤口疼吧,没有精神自然不想张口。”
很快。
——“不爱吃吗?你娘特意炖的。你年少时最爱吃的肉,怎么口味变了?”
魏昭没应。
卫守忠继续帮忙。
——“也是,爹糊涂。这么多年过去了,变化大些也正常。你小时候模样是不如阿俞的,可这会儿爹都有些恍惚,这么俊的当真是我家阿郎吗。”
那时的魏昭很烦。
死没死成。
被伏猛带到了这陌生地儿。
他向钱大夫借的剪刀捅自己,应该能死的。
可……剪刀太钝了!
为此卫家夫妻把他看守的更严了。
没有一件事,能让他顺心。
魏昭温声:“我嫌吵,曾言明并非卫慎。”
卫守忠好笑。
很耐心的问。
——你不是阿郎是谁?
魏昭就说不出来了。
他不想提及和过往一切相关的事,包括名字。
从决定赴死的那一刻,他就不想做魏昭了。
“察觉我真没有半点卫慎的记忆,他连忙喊来钱大夫,钱大夫诊断我是摔坏了脑子。”
至少这时,卫守忠是不知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