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粤说:“回头背着郑总你别是另外一番面孔就行。”
“哎呀!不会的!”
看到两个孩子的样子,郑静娴也很欣慰,也就没多去纠结钟粤口中的“郑总”二字。
她只是温柔地拍了拍钟粤的肩膀,流着泪笑:“走,换衣服吃饭去。我们就吃粤菜好不好?”
钟粤想了想,也就没拒绝。
换了衣服出来,郑静娴和陈洛初也准备的差不多了。
“走吧。”
郑静娴问:“医生是不是说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钟粤点头:“是。”
“出院后去我那边住吧。我已经让人给你收拾好了,房间随你挑。”
钟粤有些不自在,她似乎还是更习惯和钟能胜以及林英爵之间的相处方式。她爸这大伤初愈,她怎么能置之不理?
而且,她也还没想好和何嘉佑之间的事情要怎么收尾。掺杂了太多金钱往来的感情账,果然最难清算。
“算了吧,郑总。”钟粤谢绝道,“我还得照顾我爸呢,就不过去打扰你的生活了。”
郑静娴一怔,继而点点头:“是我考虑不周了。”又说:“不然你把你爸也接过来一块住,反正家里房间多,住着也舒服。”
钟粤笑:“我爸?你确定?别忘了他可曾是个劣迹斑斑的人,你家那些古董字画万一磕了碰了缺了角,这可不好说清楚。”
郑静娴说:“当然!我还要好好谢谢他呢!他既然养大了你,就是咱们家的恩人。”
陈洛初却迟疑:“他不至于连自己家东西都偷吧?”
郑静娴斥道:“贝贝,别乱讲!”
钟粤却也不生气,仍是笑:“算了吧,我看不得我爸小心翼翼看人脸色生活。你们可能不知道,虽然我们家情况特殊,但是换成是我被人用有色眼镜对待,我爸是真的会难过到杀人的。”
郑静娴知道她一时半会还不能接受自己,也就没再坚持。
一行人于是穿了鞋子往外走。
临出门之前,钟粤突然说:“对了郑总,我爸说当时捡到我的时候,我身上是带着字条的,上面写着我的生辰八字,还有……”
钟粤故意停下来,静静看着郑静娴的反应。
可郑静娴的反应仍然毫无破绽,看上去是对此事真的不知情。只是她整个人都像受到了重创,面色倏地苍白异常,半晌才喃喃问道:“还有什么?”
“一个郑字。”
郑静娴手里的鞋子啪地一声落在了地上,眼神中只剩下恐惧和绝望。
“钟粤!你有什么话能不能一口气说完!郑总的心脏也没有那么好!”陈洛初气鼓鼓的。
钟粤不语,只看着失魂落魄的郑静娴。
半晌,她才听见她近乎咬着牙才吐出两个字来,“是他。”
不是疑问,不是反问,不是感叹,只是一种平静的叙述。
更像是自己心里早就有的答案终于得到了印证。
于是钟粤也立刻明白了她说的是谁。一个独居在陌生城市的单身女人,除了另外一半又有谁能精准找到她的地址,又那么确定她身边有个孩子?
郑静娴找了个很高档的粤菜馆来讲她的故事。
餐厅的环境很好,菜色很精致,服务很体贴周到,但这一切都不足以掩盖她那个故事本身的不堪。
无非是年轻貌美遇上位高权重终究被辜负。无论故事包装得怎么风花雪月和纸醉金迷,都改变不了那一场上位者对下位者剥削的事实。
郑静娴的声音很轻很好听,有种娓娓道来的感觉,让听故事的人不知不觉就沉浸在了其中,陈洛初似乎是从来都不知道她妈年轻时候还有这么离奇的经历,听得连她最喜欢的汤都忘了喝。
钟粤心里也不禁恻然。不只为她们是母女,还为她们同为美人也有走不出去的困境。
这一刻,她好像才彻底对江丞释怀。不管结局多么潦草,但她不能否认,他们在最好的青春年华好好相爱过,没有沾染过一丝世俗之气,和金钱以及其他任何东西都无关。
到最后分手,也是缘分散尽,各奔前程,没有互相诋毁和纠缠,彼此都给足了对方体面。
要是没有他,她不定在哪个坚持不下去的时刻,就自我放逐了,说不定结局会怎么样。
她得感谢江丞帮她在那个最容易被迷惑的年纪,保持住了向上的动力。
她不是个纠结过去的人,回忆里的人最适合留在回忆里,就算爱也已成往事,她不会再回头。
“你竟从来没怀疑过他?”钟粤看不出郑静娴当年竟然也那样单纯过。
还是说爱情会让人蒙蔽双眼?
“他后来来找我,知道我把你弄丢了之后,两人大吵一架,因此决裂。我对他有愧疚,后来搬了家换了联系方式,再也没有去找他。”郑静娴自嘲地笑笑,“也不是没有怀疑过。但他表现得太伤心欲绝,我不想把他想得太坏,不敢承认自己爱错了人,看走了眼,毕竟……你身上还流着他一半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