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也不是想象中脏乱不堪的民居啊,这分明是哪个艺术家的工作室*吧?
屋内目之所及全是画,有挂在墙上的,有钉在画板上的,有随意从天花板上垂下来的,画上描绘的都是充满诗意的田园风光和极具神韵的东方女性肖像,色彩极其明丽,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钟粤不懂艺术,但还是被画家质朴细腻的笔触感染到了。
“这里是?”
“民间画家阮茯的家。”
“画家?那就好。”钟粤长呼了一口气。
她记起来了,他之前说过的,要带她去见西贡见一个民间画家的。
“不然呢!”何嘉佑捏了捏她的脸,“你还真以为我拐卖人口来了啊!”
“所以呢?”
“所以你现在就可以选生日礼物了,喜欢哪幅画,我买下来送你。”
“啊?”钟粤后知后觉,他是专门带他来这挑生日礼物的?
可……有这个必要吗?
她又不懂画。
而且就冲这创作环境,这画家也不可能是什么大师,如果就图个观赏,何必千里迢迢专门过来买?国内花鸟人物画得好的,还不是一抓大把。
“啊什么啊?”
“这个画家很出名吗?”
“不出名。”
钟粤不解:“那这国际托运的费用恐怕比画本身还要贵了吧?”
何嘉佑斜睨了她一眼,笑:“你目光就不能长远点吗?它现在不值钱,也不代表它将来不值钱啊,再说了,这不是我来了吗?投资艺术品不就是在买进时代的期权吗?要真论价值,百年里值得投资的艺术家恐怕也没有几位。不过好在我心没那么大,只求发财,不求暴富。”
钟粤品了品他的话,好像有点明白了:“你要炒作这个画家?”
何嘉佑都无奈了:“小姐,你能不能不要把话说得那么难听,你这样显得我像个奸商。”
钟粤笑:“你就说是不是嘛!”
何嘉佑点了点她的头,将语言切换成法语:“这么跟你说吧,市面上的这些所谓的画家,尤其是学院派出身的,很多精通的其实都是技,而不是艺,技用得多了,作品就只有匠气没有灵气了。”
他话锋一转:“你再看看你眼前的这些画,虽然能看出笔者没有经过什么专业的训练,画的也都是山野乡间最寻常的景色,但你是不是就是有一种被打动的感觉?这才是艺术的本真。”
钟粤脑子里还在逐字翻译他这段话的意思,一个穿粗麻布长袍的男人已经拂开画布出现在了面前。
“你好,请问你们是?”男人看着年纪不大,也就二十多岁的光景,皮肤有些苍白,一双眼睛倒是清亮。
何嘉佑立刻浅笑着点了点头:“你好阮先生,我是专门从巴黎飞过来拜访您的。”
钟粤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她说他怎么好好的说起法语来了,恐怕早就打听清楚人家的底了。
这片土地曾被殖民几十年,当地人会说一点法语倒是不奇怪。
“奸商。”她小声用中文吐槽。
换来的却是他一边应酬外人,一边用力抓紧了她的手。
“拜访我?”年轻的画家似乎很意外,“拜访我什么?”
“和您谈谈艺术,也谈谈,合作。”
至此钟粤才算是彻底明白他带她来这是干嘛来了。
不是旅游散心,不是养她的白本护照,更不是为了什么浪漫告白,而切切实实就是来谈生意的。
失落是难免的,但她也很快就释然。
毛姆早说过,当一个男人的情欲得到满足时,他就要开始做别的事了,而何嘉佑更甚之,他好像就从来没有因为谈恋爱而耽误过搞事业和搞钱。
这一点她俩还真像,她也是那个不相信老天给自己这个坯子就是纯粹让她来谈恋爱的人,爱情是病,她得多存钱给自己治病才行。
比如今天,人家都明告诉她要运作这个画家了,她要是再不趁机多囤两幅画,就真傻到没救了。
说不定哪一天,她就靠这两幅画实现财务自由了呢!
何嘉佑和阮茯整整聊了一个下午,等到他们相见恨晚一般聊完彼此对艺术的理解时,钟粤感觉阮茯已经差不多准备好把自己和自己作品全都打包卖给他了。
尽管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他做商务谈判了,但她还是有些光恍惚。
认识他之前,她一直以为所有的职场精英都像电视上演的那样的,每天穿着高级时装穿梭在各种高大上的商务场合,腔调十足,不可一世,谁的面子也不给。
可何嘉佑不一样,虽然他有时候也装吧,但他更有趣,更鲜活,最要命的是,他好像总有办法让对方无条件信任他,对待不同的谈判对象,他的姿态和话术也全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