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守夜人被扒得只剩下一件里衣,欲哭无泪地望着赵瞿换上了他的衣裳扬长而去。
直到拿着赵瞿的腰牌出了宫门,谢昭昭还觉得自己像是做梦一样,她忍不住频频朝着身侧的赵瞿看去。
他褪下了那身华贵的衣袍,换上质地粗糙的葛布衣衫,却依旧不掩眉眼间那股与生俱来的矜贵之气,倒像是隐世而居的簪缨贵公子,自有一番超凡脱俗的风韵。
赵瞿疑惑道:“你老看朕做什么?朕脸上有什么?”
谢昭昭弯起眉眼:“陛下长得俊,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
赵瞿早便知道自己生得容姿出众,但自他登基后再也没人敢直视过他的脸,更无人胆敢如此放肆地评判他的容貌。
许是此时心情还不错,他并未与她计较这些,勾了勾唇:“你才见过
多少人。”
“而且若是朕最好看,你为什么要喜欢赵晛?”赵瞿漫不经心道,“喜欢朕不好吗?”
谢昭昭被问得一愣。
其实她早就不喜欢赵晛了,不过是先前为了应付赵瞿的问话,便随口编了这么一个理由。
不然她也没办法解释自己为什么追着赵晛求虐。
没想到赵瞿却记在了心里,到如今还在纠结她喜欢赵晛的事情。
这件事情有这么重要吗?
她喜不喜欢赵晛又能如何?
难道赵瞿是在吃醋?
谢昭昭今日还未打开过系统面板,她犹豫着点开看了一眼,却发现赵瞿的好感度不知在何时又增长了十点。
加上上次兑换过后剩余的七点好感度,竟是再差三点好感度,就可以兑换两条线索了。
后台闪烁着可以兑换新线索的消息通知,但谢昭昭只是迟疑了一瞬,便顺手关了系统面板。
今日是她的生辰,只此时此刻,她不想沾染上分毫的仇怨。
谢昭昭抬起眸:“陛下懂什么叫喜欢吗?”
系统面板上赵瞿所有的好感度加在一起,总共不过二十一点,若以百点好感度为满级,如今进度刚刚到五分之一,连及格线都不到。
扪心自问,赵瞿待她的确不错,但这样的不错并非是男女之间的缠绵情意,而更像是对待一只自养的宠物。
所以他会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给她撑腰,会投喂她好吃的美食,会牵住她的手,会悉心擦拭她的脸,会迁就她的小任性,如今还会莫名起了占有欲,纠结起来她的“所属权”。
谢昭昭不想当赵瞿的宠物。
或许是她的神色太认真,倒问得赵瞿沉默起来。
什么是喜欢?
虽然他从未喜欢过别人,却见证过父母曾经恩爱的日子。
喜欢或是夏日里母妃躺在贵妃榻上小憩,父皇便执扇轻摇,驱蚊散暑,直到母妃醒来。
喜欢或是父皇御书房里每日一换的新鲜花束,母妃总会在晨曦前便采摘洗净,一支支悉心插在青瓷瓶中。
又或是父皇深夜批奏折时,母妃陪伴身侧,砚墨煮茶,殿内时不时低低哼唱传来的北谣。
思及至此,赵瞿眉梢一抬:“朕当然懂。”
谢昭昭并不反驳,只接着抛出了一个难题:“那陛下喜欢我吗?”
这一下又给赵瞿问沉默了。
他喜欢谢昭昭吗?
不知道。
那他讨厌谢昭昭吗?
似乎并不讨厌。
既然不讨厌,那便应该是喜欢吧?
赵瞿干脆答道:“喜欢。”
谢昭昭:“……”
她本意是想要引导着赵瞿,让他明白,如果他根本就不喜欢她,又凭什么要求她去喜欢他。
谁知道赵瞿沉默了不到半秒,却答了一句喜欢。
谢昭昭顿时有一种鸡同鸭讲的无力感,她放弃挣扎,生硬地转移了话题:“过了前面那条小巷便是我家了,还请陛下暂改自称,切莫暴露了身份。”
赵瞿只点点头便不搭理她了,看起来似乎有些不高兴。
两人沉默着往前走了一段路,谢昭昭发觉气氛越发僵硬,主动挑起话题:“陛下怎么会下厨?”
赵瞿:“一个老和尚教的。”
谢昭昭:“老和尚?”
赵瞿从不跟旁人谈及自己的过去,此时对上她好奇的视线,却是顿了顿便开口道:“我九岁入狱,在牢狱中待了大半年,后来被太后押到京郊外的寺庙中囚了两年。”
“太后很不喜欢我,庙里的僧人因此处处刁难我。旁的事情便罢了,他们总将放了四五日的残羹馊饭留给我,庙院外的看门狗都比我伙食好,我实在饿极了就去抢狗食吃,吃了半个月被人发现了,便挨了顿戒尺,被吊在柴房里饿了数日。”
“劈柴的老和尚是个好人,他偷偷给我喂了些米粥,将我从鬼门关救了回来。那两年他帮了我很多,教我自食其力,授我识得山间草木,辨得四季时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