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着药膏绕她身前,正要解开她腰间的系带,指尖倏而一顿,将手中的瓷罐一把塞到了谢昭昭的手里。
“剩下的地方,你自己回去抹药膏。”
赵瞿别过头,催促道:“朕乏了,你退下罢。”
等谢昭昭回了自己的寝殿,她仍是一头雾水。
她原本以为赵瞿对她存了别样的心思,所以才叫她跟他一起沐浴更衣,如今想来,他应该是为了给她涂药,这才让她顺便洗了个澡。
可赵瞿为什么要给她涂药呢?
他又为什么要干涉她和赵晛之间的事?
谢昭昭还未来得及细想,殿门再次被推开。
赵晛回来了。
他身上被雨水浸透,神情疲惫,满眼血丝,一手拄着拐杖,另一手抱着一只食盒,脚下一瘸一拐走进了寝殿。
赵晛见她坐在榻边,神色微微讶异:“阿昭,你还没睡?”
或许是怕她说出什么“我在等你”之类的话,他连忙将手中食盒放在了桌上,掀开盖子取出了精致的糕点:“你小时候来白云山祖祠,最喜欢吃东膳房阿嬷做的绿豆糕,她如今年岁大了,半年前回老家种田去了,好在她女儿也会做绿豆糕。”
“你快来尝尝,看还是那个味道吗?”
谢昭昭一眼看透了他嗓音里的心虚。
想来是赵晛去找橙右相质问,反被橙右相一顿奚落和讥讽,他这才认清现实,却又觉得无法跟她交代,便大半夜跑去膳房做了什么绿豆糕给她。
“多谢殿下。”
谢昭昭并未揭穿他,笑盈盈地伸手捻了一块绿豆糕。
她眸中笑意算不得假,因此时心情还好,便有了耐心与赵晛虚与委蛇。
绿豆糕入口细腻绵软,淡淡清甜在舌尖上融化,却早已不是记忆中的味道。
“好吃吗?”
谢昭昭在赵晛期待的眼神下,轻轻点头。
赵晛正要说话,殿外远远传来一阵木鱼声。
咚咚咚,咚咚咚。
那木鱼声敲得很急促,又没有节奏,杂乱无章,听得人莫名烦躁。
赵晛揉了揉太阳穴,有些头疼:“父皇已是有几日没有敲过木鱼了,如今深更半夜突然敲起木鱼,难不成那怪疾又犯了?”
谢昭昭忍不住好奇:“陛下为什么喜欢半夜敲木鱼?”
“这说不准,父皇夜里睡不着就会敲木鱼平心静气,但有时候心情不好或者有心事也会敲一夜木鱼。”
说罢,他疑惑地皱起了眉:“往日父皇要么亥时开始敲,要么子时开始敲,若是这两个时辰不敲木鱼,夜里就不会再敲了。”
“现在已是寅时,父皇怎么这个时辰敲起了木鱼?”
赵晛嘀咕了两句,看见谢昭昭怔神,又忽然想起了正事。
今日是祭祖的正日子,晌午忙活了大半日,下午和傍晚他因谢昭昭险些被毒蛇咬伤的事情讨要说法,被外祖父好一顿阴阳怪气。
外祖父挺直了腰脊,态度冷淡:“殿下到底是长大了,如今羽翼丰满,便也用不上老臣了。”
“在殿下眼里,老臣就是这般心怀叵测的狡诈之人?”
“是了,老臣这些年为了殿下鞠躬尽瘁,是做过不少见不得光的腌臜事,殿下疑心老臣也是有的。”
“那便当做是老臣所为好了,殿下尽管大义灭亲,老臣现在就跟殿下去御前请罪,定不会让太子妃白白受了这等委屈!”
说着说着,外祖父抹起了眼泪,他已是知非之年,鬓间白发似霜,面上沟壑纵横,挺直的脊背也慢慢弯垮了下来。
赵晛一下心软了。
他既觉得愧对外祖父,又觉得对不起谢昭昭。
就算那毒蛇真是橙右相放的,他也没办法给她讨要说法。
橙家是赵晛的靠山,橙右相是他的外祖父,太后是他的亲祖母,比起他们,谢昭昭终究是个外人。
赵晛又能将他们如何呢?
再说谢昭昭也没有真的被毒蛇咬伤,不过是虚惊一场,往后他行事仔细一些,护紧了她周全,不叫旁人伤害她就是了。
他本就揣着愧疚之心,心底虚得很,出了门才想起今日尚未取血,薛蔓还等着药引子熬药治病。
赵晛知道谢昭昭受了惊吓和委屈,此时取血并不合时宜。
他抿紧了唇,迟迟疑疑地犹豫着,最终还是艰难地开口:“阿昭,你阿姐今日还未服药。”
“你能让我取些血吗?”
第26章 二十六个女主独有些占有欲
赵晛这话若是半个时辰前问的,谢昭昭定是欢欢喜喜地掀起衣袖,将手臂递到他面前去。
但现在,她改变主意了。
赵瞿刚警告过她,不准她手臂上再添新伤。
如今谢昭昭还未想清楚赵瞿为何干涉此事,又有他放话在先,她自然不敢轻举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