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视线在屋子里环绕了一周,最终定格在了滚落在脚边的几颗小枣上。
这里有枣树?
谢昭昭忽然想起前往冬狩的路上,橙梓曾一脸兴奋地告诉她,她和橙淮在罗浮山脚下的西南方搭建了一间木屋,门前门后栽了好几颗枣树,每年冬狩时他们都会过去打枣吃。
地上的小枣看起来有些蔫巴,想必是前几日从木屋的窗户掉进来的,看来她的猜想没错,她果然还在罗浮山内。
谢昭昭又往前爬了一段路,靠着墙壁角落勉强支撑起身体,她试着摆弄手上的绳结,虽然双手被紧紧捆住,几乎没有空隙可以挣脱,她却丝毫不慌张。
或许是因为时间紧张,又或许是觉得她双目失明不足为惧,他们捆绑她的手法并不专业,仅仅用麻绳将她的双手交叠在背后捆了几圈,勒紧后打了个死结。
她上辈子经受过各种各样的杀手培训,只是解开一条绳结自是不在话下。
不过是呼吸之间,谢昭昭已经挣开腕间的桎梏。
她并未第一时间去解开脚下的绳结,也不取下堵嘴的布团,而是在头顶摸索一阵,拔下了绾发的簪子。
虽不知道她昏迷了多久,但薛蔓每三日便要取一次药引子煎药,橙淮定会回来找她。
谢昭昭掀开衣袖,将袖摆撸到了肩膀,握紧簪子便往上臂内侧的皮肉上刺了下去,她一笔一划用了浑身的力气,尽可能清晰地刻下六个字:山脚西南木屋。
木屋外有蛇,定是还有人看守此处,她若想独自逃出去恐怕困难。
其实早在山坡抛出弓弩时,谢昭昭便存了心思想将此物留下做个记号,万一被赵瞿注意到,她也多一点被解救的概率。
此时在臂上刻字传信更是如此,只是不知赵瞿能不能察觉到她的用意。
谢昭昭最后一笔还未收尾,木屋外突然传来脚步声,她连忙放下袖子,将簪子贴藏在衣袖内,又将双手随意捆了两下背在身后,重新倒了下去。
木门被“吱呀”一声推开,橙淮大步走进房中,掩着鼻子挥了挥空气中的细尘。
或许是被谢昭昭射了两箭,留下了心理阴影,橙淮这次随身带了几名护卫,他抬指一扬,便有人提了一同冷水向前泼在了谢昭昭身上。
她被冷水激得浑身一颤,知道橙淮有心唤醒她,索性不再继续装昏,顺势抖了抖睫毛缓缓睁开了眼。
谢昭昭自是不能让橙淮发现她已经能看清楚些轮廓,她抬起头迷茫地向前望了望,双眼似是无法对焦一般,而后她神色微变,由喉头发出呜呜呜的哽咽声音。
橙淮见她如此,心底总算畅快了些。
“谢昭昭,你现在知道害怕了?”
他轻笑一声,示意护卫上前取出她口中堵嘴的异物,待她喉间呼吸通畅,张口便是三声接连的质问:“你对我的眼睛做了什么?你凭什么要如此对我?你到底为什么对薛蔓这样死心塌地?”
其实谢昭昭对这些问题的答案一点也不感兴趣,但此刻她需要拖延更多的时间,那她便需要耐着性子与橙淮纠缠。
橙淮今日来定不是光为了取血,说不准还要在她身上讨些什么器官,以报她射了他两箭的仇怨。
虽然她感觉不到疼痛,她却也不想少个耳朵,少根手指。
橙淮一眼便瞧出了她拖延时间的用意,他笑吟吟道:“你是在指望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昏聩暴君来救你?”
“他是派了暗卫保护你,但早被我的人杀了。”
橙淮随手拉来一只凳子坐下,俯身将两臂搭在膝上,居高临下地望着她:“我倒是有些好奇,你跟那暴君是什么关系,他竟是为了你封锁整个罗浮山,还调用了一支私兵不眠不休地到处寻你?”
他盯着她看了一会,见她沉默不语,面上似有恍惚,便又朗声笑了起来:“你不会背着赵晛跟他爹搞在了一起吧?”
橙淮似是因为这个猜测而莫名有些兴奋,他倏而站起身来回踱步,双眸中隐约沉浮着不明意味的精光。
此次冬狩橙家准备让赵瞿葬身于罗浮山,但因赵瞿临时改变了出行方式,橙右相便小心谨慎地决定撤销暗杀计划。
倘若他心中猜测不假,谢昭昭便是赵瞿的软肋,那他完全可以一箭双雕,借着谢昭昭将赵瞿一并除害。
橙淮越想越燥动,心底暗自生出计划,却并不准备将此事告知橙右相。
他疾步走出木屋,将命令吩咐下去,又很快折了回去。
“阿昭,你可真是个人见人爱的心肝宝贝。”橙淮似笑非笑地望着谢昭昭,手中掂着从她身上搜罗来的短剑,“这是我妹妹送给你的生辰礼吧?既然你不喜欢说话,那我就用它割掉你的舌头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