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羡之:“……?”
赵瞿侧了侧身:“对了,你瞧瞧朕腰间新换的玉带样式如何?”
“……”任羡之一抬眼正对上赵瞿腰带上别着的兰草,他不禁又是一阵沉默。
他不说话,赵瞿便直勾勾盯着他,仿佛在等他开口询问什么。
任羡之被盯得头皮发麻,迟疑了一瞬:“陛下,这株兰草是?”
赵瞿抬指拨了拨兰草尖,嗓声略显漫不经心:“谢昭昭送给朕的。”
虽然此事昨晚上任羡之便知道了,但他还是尽量装出了一副惊讶的模样:“陛下收下了?”
赵瞿微微扬着下颌:“总不好拂了她的面子。”
任羡之垂眸一笑,并不揭穿他这两日见不到谢昭昭的寝食难安,只温声问道:“陛下接下来打算怎么做?陛下可是要让她无名无分跟着您?”
这一下将赵瞿问得沉默了。
他向来运筹帷幄,走一步便已经看清百步之后的局势,但唯独在谢昭昭这件事上,他颇为迷茫。
明明前几日他还咬牙切齿想要杀了她,而今他却只想离她近一点,最好每时每刻都能看见她。
对于这种突然的转变,赵瞿倒是坦然自若,只用了短短一晚上便选择接受现实。
只是赵瞿依旧看不惯谢昭昭与赵晛亲近,然而在名义上两人才是正儿八经的夫妻,他再看不惯也只能忍着。
可赵瞿如今的人生字典里,压根没有“忍”这个字。
他是九五之尊的天子,手握生杀予夺之权,他不像他父亲那般在意世人的评判和史书的笔墨,更不在意那虚无缥缈的千秋功过和万世之名。
于是他便自然而然生出了夺妻这个想法。
这对于赵瞿而言并不是件难事,难就难在怎么夺得顺其自然,不让谢昭昭受人诟病。
她昨日才恳求过他,让他在外人面前敛些锋芒,不要做些让她进退两难的非议之举。
“大道至简,可徐徐图之。”赵瞿眉梢一压,懒洋洋地朝着抬轿的人吩咐道:“追上那一组绿头甲签。”
人腿到底是跑不过马腿,转瞬间谢昭昭已是策马驰骋到了密林深处,橙梓率着绿头甲签的数女子乘马紧追其后。
谢彰彰在马背上颠得臀骨生疼,却还不忘询问:“阿姐,那二眼公公怎么坐在陛下的辇轿里?”
谢昭昭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若是实话实说,难免要牵扯出许多不便说出口的隐秘,但要是继续欺骗谢彰彰,那破绽百出的谎言早晚会有露馅的时候。
她想了想,最终还是真假掺半道:“这事有点复杂,二眼公公其实不是宫里的太监公公,而是我的公公。公公那日跟我回去是微服出宫办点私事,此事涉及皇家隐秘,你定要将嘴巴闭严了,万不可泄露他当日的行踪,以免招来后患无穷。”
谢昭昭像是在说绕口令似的,一口一个公公。
但谢彰彰却只是略一思忖便听明白了其中的关系,她并未继续追问,只松了口气似的:“还好是阿姐的公公,不是真的太监公公,不然就生不出女儿了。”
谢昭昭:“……”
她被惊得半晌说不出一个字,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谢彰彰的额头:“你这女娃,明明也不发烧,怎么整日里尽是说些胡话?”
谢彰彰吃吃笑了两声,却是不说话了。
她们勒马驻足时,正对上一头远远卧在低洼处避雨的野猪。
谢昭昭在原地稍候,等到橙梓及其组员赶到,先用眼神示意橙梓带人去包抄野猪退路,便抬臂一手搭弓,另一手从箭筒中抽出三棱箭。
雨点子噼里啪啦落在弓箭上,飞溅成细碎的水花,隐隐模糊了视线,她握着弓的手微微一紧,箭头锋利如刃飞射而出。
众人屏息,视线追着那穿透雨幕飞速旋出的三棱箭望去,眼看着箭头将要射穿野猪伏低的身躯,却不知从何处凭空飞出另一支弩箭,硬生生截胡了谢昭昭射出的三棱箭。
只听见野猪发出一声刺耳的嚎叫,紧接着便有数道错落不一的马蹄声哒哒响起。
谢昭昭循声望去,正对上疾驰而来的赵晛。
相比起谢昭昭这一支绿头甲签的女子队伍,赵晛狩猎的队伍便看起来专业多了。
他□□所骑骏马乃是奔霄骢,此马毛色青白,气质威悍,奔跑起来风驰电掣,似能直破九霄,是世间不可多得的神骏良驹。
他臂上所挎弓箭乃是名匠耗费将近十年打造出的“追云弓”,据说弓身以西北百年玄铁为基,弓弦则是取岭南最坚韧的野牛筋制成,威力极大。
他肩膺之间还端着一柄弩箭,射程虽短,却爆发性极强,箭匣是特意为狩猎打造,可一次容纳多支箭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