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点儿也不谦虚。
步梨吃了一大碗,感觉肚子饱饱的,非常舒服,吃完崔胖就自己回家了,朵朵也被她奶奶喊了回去,店里只剩下步梨和陆时生两个人。
步梨没着急回去,她经历过密室那一番后,还有点后遗症,看周围都疑神疑鬼的,便在陆时生的店里多坐了会儿。
晚上,她坐在火炉旁烤火。
早春的天其实已经回暖了,大概是怕她冷,陆时生回来的时候就将火生了起来,火炉中的火热烈地燃着,两条腿被烘得暖洋洋的,
“要橙子但还是葡萄的?”陆时生给她拿了个果冻当做饭后小甜点。
“葡萄的,对了,崔胖怎么不跟方兰他们一样去上学?”
“在学校跟人打架,被退学了,崔大伯与我爹关系好,便让他来我这打工,体会一下赚钱的不容易。”
“这样啊,怪不得他有事老找你。”步梨拍拍腿,站起身,“我也要回去了。”
天色已晚,她再在这里待下去,有些不合适。
“好,我送你回去。”陆时生也站起身。
出门的时候,一股潮湿的空气迎面而来,两人这才发现外面正在下雨。
陆时生转身回屋,“我去拿把伞。”
步梨在门口等他,她把手伸出去,细密的雨落在掌中,带着一股凉意化开来。
刚才在屋子里没察觉,也没听到雨声,但这会儿,雨还是很密的,天边不断有轰隆的闷雷声。
“走吧。”
陆时生出来时,手里拿了把很大的黑伞,撑开后,刚好可以把两个人都遮住,还不至于站得太近。
他人长得高,撑着伞对于步梨来说有点高,步梨总觉得头上空空的,有点没安全感,抬头看了看,才确定伞面确实掩严严实实地挡在她头上,这才安心地低了头。
雨愈发大了起来,也不像起初那般细密,而是变成豆大的雨滴噼里啪啦砸在伞上。
一道闪电从头顶劈过。
陆时生虽然腿长,但走得不是很快,步梨竟然还得刻意放慢步伐,才与他的节奏保持一致。
起了风。
冰凉的雨点随着夜风往人衣领里钻,步梨缩了缩脖子,庆幸今天穿的卫衣是加厚的,晚上走在雨里也不是很冷。
“你站这边。”
陆时生和她换了个边,他站在迎着风的方向,可以挡住伞遮不住的雨点。
“谢谢。”
步梨抬眼望了望,不远处的屋檐下形成了一条条晶莹的水线,地上也出现很多水坑,映着路灯的光和漆黑的夜。
风吹过树林,发出沙沙的声响,整个村子被笼罩在一片水雾之中。
“下雨的时候,在外面走走,还挺有感觉的。”
步梨发出
一声感叹,她觉得陆时生走得这么慢,估计也有同感。
从前她一直在大城市生活,每天在高楼大厦里穿行,出门就是坐车,几乎是脚不沾地,头不见天,下雨的时候只想着快些回家,直到来了花溪镇,她才感受到什么是大自然,什么是慢生活。
“你们这种从大城市里来的,是不是看到这里的什么都觉得新鲜?”
陆时生来了句。
步梨愣了愣,挤出一个笑容。
还以为他跟她同频呢,没想到她想错了。
也是,陆时生常年在这儿生活,就跟她之前在江北一样,对周边的景物都看倦了。
她大方承认,“对啊,我看着这些房子啊,树啊,都挺新鲜,人也挺新鲜的。”
“我看着你们城里人也新鲜。”陆时生逗她玩。
步梨啧了一声,“快走吧。”
她把衣服裹紧了些,加快脚步。
陆时生追上去,“你慢点,走那么快,都被淋到了。”
步梨略嫌弃,“你就不能走快点吗,亏你腿那么长。”
两人一路走到绿柳街12号,见步梨进了房门,陆时生也便转身回去。
家里一片漆黑,步梨这才想起来卧室的灯还没修。
此刻,步梨总算尝到了拖延症的恶果。
雷雨天,密室的恐怖景象历历在目,家里光线又一片昏暗,空旷的房屋,让步梨的心情雪上加霜。
她脑海里总是不受控制地浮出密室里的场景,凄凉破败的精神病院,血淋淋的瓷砖,还有窗户里突然冒出来的人头。
她越是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些,大脑就越是偏要去想,仿佛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跟她作对,眼睛还总是往窗外,门口,镜子里,各种地方去看,她总觉得那些地方可能会突然冒出来一个人头,睁着血淋淋的双眼在瞪她。
轰隆——
一声惊雷劈下来,把步梨劈了个猝不及防。
她身体一个哆嗦,不自主地发出一声尖叫。
怕成这样,今晚还怎么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