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向坚强。
所以越是这样,温故越是不放心,总觉得像是埋了一颗定时炸弹,所以他决心回一趟花溪镇寻找答案。
他事先问过沈思筝关于步梨的事,沈思筝也不知全貌,只告诉他是步梨很小的时候和奶奶一块住在花溪镇时发生过一次意外,因为这件事,步梨心里留了阴影,也一直不喜欢小熊玩偶。
温故想起冯雅也说过,步梨不喜欢小熊。
他在写真馆帮忙的那会儿,有天在窗台看见一个小熊玩偶,觉得眼熟,就把它拿了进来,冯雅看见,便将小熊收进了抽屉。
那时冯雅曾说:“不可能是步梨姐的,应该是客人落下的,先收起来,等他来找的时候再还给他吧,别让步梨姐看见,她不喜欢熊,说看了心慌,就跟我怕蛇一样。”
温故当时没把这些话放在心上,现在他基本上恢复了所以记忆,从雪山,到被陆望潮相救,到花溪镇,再到阴差阳错回到江北,这些记忆全都回来之后,原本分割的一些事物现在看来似乎有着某些联系。
也是这时他才意识到,他当时看见那只熊时的熟悉感来自于何处。
那只小熊挂件,他在雪山也看见过,就在他出事的那一天,他们支队协助当地刑警抓到了几名逃犯,其中有一个还在押送的路上和他的队员常鹏打了起来,原因是常鹏拿了他的玩偶。
事情闹到温故那里,温故将那只玩偶检查了一遍,发现只是个普通的玩具,里面没有什么窃听设备,就叫人还了回去。只可惜当时温故没看清那犯人的脸,只记得是个蓬头垢面、头发把脸遮了一半的年轻人。
温故来到一楼的电脑桌旁,打算确认一下当时冯雅收起来的,是不是当时他在雪山看见的那只熊。
他打开最底下的抽屉,翻了一下,那只熊还在。
这玩偶的衣服都破了,看上去有些年头了,但和他当年在雪山看见的那只一模一样,是同一个,还是恰巧一模一样?
温故打开电脑,从留存的客片里一个个翻找着。如果这只小熊玩偶是某位客人留下的,或许他可以认出来。
他将客片找了个遍,并无发现,只好先返回卧室。
进了门,他看见床头灯亮着,步梨背靠着床沿坐在地上,温故愣了愣,意识到她在哭。
他走过去将她抱住,低头发现她眼睛通红,嘴唇却毫无血色,温故心疼得厉害,“我去给你倒一杯热水。”
他正要起身,步梨伸手拉住他的衣角。
“别走。”
她低声央求。
温故心里像是被针刺了一下,重新挨着她坐下来,垂眸时,他的目光定格在左上角的一张照片上,照片里正正有那只小熊,被抱在小步梨的怀里。
温故忍不住开口,“这只小熊......”
步梨目光随之看过去,看见那只小熊的时候,眼里并没有翻涌出波澜,方才,她也在看这只小熊,而这张照片,是她多年都不敢面对的过去。
当年那件事发生过后,她曾一度自闭,好一段时间都不愿意跟人说话,爸妈便带她去做了心理辅导。
她当时的心理医生对她进行了催眠,让她忘了那段不愉快的回忆,可她却时常梦魇,梦里有各种版本的故事,她甚至分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后来她渐渐长大,有了自己的爱好,交了新的朋友,梦魇才渐渐消失。
这么多年,她一直都很怀念和奶奶一起住在花溪镇的日子。
所以,辞掉了工作后,她选择回到了花溪镇,放松放松身心是一方面,她也想在这里重温那段不完美的时光。
步梨长长吸了口气,放平了语气说:“这只小熊,是我奶奶送我的生日礼物,也是最后一个礼物。”
事情的起源是那个男孩。
步梨那时还不到四岁,某天下午她在院子里玩土的时候,听到有人在哭,她往外看,看见了一个小男孩。
男孩又瘦又黑,身上脏兮兮的,衣服都破了,步梨看他哭得可怜,为了安慰他,便把自己最喜欢的小熊玩偶给了他玩,还邀请他来家里吃了饭。
可后来,男孩的父母便找上了门来,哭着说他们的儿子在这里吃过饭后,回家呕吐不止,现在躺在家里昏迷不醒。
男孩父母认定是男孩在这里吃坏了东西,吵着要赔偿,步梨和奶奶去看望男孩时,男孩已经醒了,并坚称步梨给他吃了发霉的食物,步梨很生气,气冲冲地质问他为什么骗人,并当场冲了过去,要将她送给他的小熊抢回来,也因此,现场发生了争执。
她的奶奶在推搡下,头撞在了柜子上,当时以为并无大碍,可三天后,却突发脑淤血,再没醒过来,而那男孩一家并非本地人,在事发之后了无音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