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连离婚协议书都是传到异能局的,摆明了就是想拖延时间。
明春山深吸一口气,打开了家门。
静谧,布局摆设和她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就连昏暗……
昏暗?
明春山凝眸看向卧室门缝里透出来的光线,微微拧眉。
因为要靠近卧室,明春山的脚步不由自主地放轻,她后知后觉察觉到这个习惯,自哂地勾了下唇,而后推开卧室门——
温和的暖黄色灯光下,有人微微低头,正在凝视着书桌上的东西。
听见动静,那人微微转头,与门口的明春山对上了视线。
眸光清冽,与多年前几乎一模一样。
那一瞬间,明春山几乎窒息。
是阿姊。
她没走。
……
夏平芜没说话。
她的目光落在明春山身上,绕了一圈,而后站直了身体。
整个人转向了明春山。
二人两两相对。
而后明春山猝然移开了目光。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夏平芜正在眼前,她心里的不安却只增不减,甚至让她连与夏平芜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她转过目光,漫无目的地转了一圈,然后落到了书桌上——
也正是刚刚夏平芜正在端详着的地方。
那里放着两张照片。
一张是她们二人的结婚照。
靠在旁边的,是一张已然有了几分年代感的旧合影。
少女时的夏平芜与明春山肩膀挨着肩膀,身上穿着一模一样的异能局战斗服,眉宇间尽是张狂与傲气。
而她们身后,是微微抿唇笑着的异能局战斗队队长——
是夏平芜的师母,也是明春山的母亲。
可惜已经过去七年了。
明春山下意识恍神,所有的情绪被压抑到了极点,竟然让她生出了一种荒谬的空虚感来:
七年了,她们琴瑟和鸣,哪怕偶有龃龉,也不会走到要离婚的地步。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她没考虑到的隐情。
可是,阿姊素来不会冲动行事,一旦行事,也决不会有转圜的余地。
所以无论是何隐情,如今,她还会给自己机会辩白吗?
思绪万千之中,那张婚纱照相框上忽而落上了一根苍白的手指。
不知何时,夏平芜低下头去,一边摩挲着那照片,一边开了口。
她说:
“……没想到,你还偷偷做了这些东西
“不过,异兽未除,我没有考虑过恋爱。”
明春山的目光一滞,看着夏平芜的眼神瞬间如有实质。
只见她蜷曲的长发盖住耳朵,遮挡住微微露出的锁骨,也遮挡住了夏平芜的神情。
但明春山虽然辨不明白,却能听见她声音里的情绪。
有些疑惑,但更多的,却是自得。
她已经很久没有在阿姊的声音里听见这种情绪了。
而且阿姊说什么?恋爱?什么恋爱?
明春山下意识伸手握住了腰侧的工具,迟疑几秒,缓缓迈开了步子,低声问:“阿姊,你在说什么?”
“我说这张……照片啊。”
夏平芜的一只手还在摩挲着那张结婚照,另一只手却不由自主捏了下衣摆,声音难得的磕绊,
“我没想到你P图的水平也这么高啊,说实话,若不是我知道我没照过,我还真以为……”
夏平芜话没说完,但已然让明春山的心里出现了一个可怕的猜想。
后者几步上去,还没来得及攥住面前人的肩膀,夏平芜便已经转过手指,指尖朝向了另一张照片:
“这……是我俩昨天新生入学的时候照的那张?”
昨天?新生入学?
明春山的手指僵了僵。
此时夏平芜也上下扫视了一圈明春山,声音愈发疑惑:
“你怎么这副狼狈模样?是……偷偷和师母做任务去了?”
明春山下意识后退一步:“……不,你在这里别动,我换一身衣服来同你解释。
她盯着夏平芜,又重复了一遍:“你在这里等着,我马上就回来。”
……
夏平芜没有乱跑,甚至明春山回来的时候,她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在那里站着。
就连明春山同她解释,这里是十年后的世界时,她的面色都没有变动:
距离夏平芜记忆的那个时间点——
那个春山还是她的“跟屁虫”的时间点——
已经过去十年了。
从那时算起,三年后,大战爆发,师母死去。
紧随其后,明春山表白,二人结婚。
直至再七年后的今天。
夏平芜只是沉默了好久,待到她再次开口的时候,出口的却是:
“师母……死掉了啊。”
她顿了一下:
“我能去看看她吗?”
而后,夏平芜趁机抬起眼,近距离打量着面前这个日益成熟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