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子弱,别见她了。”裴时瑾扶着阮莹在御花园中散步,开了春,万物复苏,百花盛开,好一番景致。
养了两个月,阮莹身子比先前好了些,但还是弱。虽说入了春,但风吹久了还是容易冷,裴时瑾把斗篷拢紧了些,和阮莹走进亭子里休息。
阮莹扶着裴时瑾的手慢慢坐下,小声道:“我想见见这位姚夫人,不知怎么,感觉和她挺有缘的。”
除此之外,她在这宫里住着,有人伺候着,可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除了裴时瑾,她谁都见不到,裴时瑾也不许她做些什么,她除了吃饭喝补汤,便只有睡觉。
裴时瑾思忖片刻,应了:“既然你想见,那便见吧。”
阮莹道了声谢:“谢谢子玉哥哥。”
她攀过来,凑近他唇角,钻入他唇缝里。她是献殷勤,报答他肯点头让她见那位姚夫人。
“就这?”他说。
阮莹笑了笑:“子玉哥哥真好,阿莹最爱子玉哥哥了。”
裴时瑾轻笑一声,笑罢又想,她这话又有几分真心?
真心多可贵,他多么看重,可偏偏没有。
想罢又有些恨阮莹,假使她一直骗下去,不曾让他发觉真相,该有多好。先帝也是,为何他们既然哄骗他,不能哄骗得天衣无缝,不叫他察觉出端倪来呢。
裴时瑾眸色渐沉,扣住阮莹后脑勺,加深这个吻,掠夺她的呼吸。一吻结束,阮莹几乎喘不上气,她伏在裴时瑾怀里气喘吁吁,双眸带水,面颊绯红,丹唇泛着水色,微微肿了。
裴时瑾长指钻入她衣裙,他想让她吃点教训,
可偏偏她如今怀着身子,多么娇贵,连风都不能让她多吹。裴时瑾心里有气,手上也凶狠些,让阮莹绷着腿,几欲晕死过去。
阮莹低声啜泣,停不下来,裴时瑾吐出一口气,心中顺了些,又低头吻她。他要用她的手,她又哭哭啼啼的,喊手酸,裴时瑾只好解了她的心衣,借来一用。
待从亭子里出来,已经半个时辰后了。
阮莹走不动,是被裴时瑾抱回去的。她眼尾还红着,瞧得出来刚哭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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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夫人在第二天进宫,见阮莹。
“臣妇觉得与阮姑娘当真有缘极了,所以才冒昧求见,还请阮姑娘莫要怪罪。”姚夫人笑说。
阮莹摇了摇头,扶着肚子没走几步就有些累,姚夫人扶住她,在一旁歇息片刻。
阮莹:“其实我瞧夫人也觉得甚是亲切。”
姚夫人又笑,又与阮莹聊了会儿,说起女子有孕的事。
“当年臣妇怀女儿时,折腾得很,害喜得特别厉害,吃什么吐什么,好在最后安安稳稳生下来了。当时臣妇抱着女儿,只觉得是世上最幸福的人。”
阮莹听来很是羡慕,不禁想到那位小姐,“姚小姐真是好福气,有姚夫人这样的母亲。”
姚夫人低声道:“不是慧兰。其实臣妇在慧兰之前,还曾有过一个女儿。”
阮莹怔住,没想到还有这等事,可姚家似乎只有一个女儿……
她抬眸,只见那姚夫人已经满眼泪光,目光殷切盯着她。她以为是说到人家伤心事,正欲开口安慰,却听姚夫人说:“那个女儿,后腰上有颗痣。”
阮莹到了嘴边的话坠了下去,只觉一片混沌,半个身子在梦中似的,反问了一句哦。
姚夫人擦了擦眼泪,忽而攥住她的手,与她说起往事:“我当年嫁给国公爷之前,曾经嫁给过另一个人,那时候我家中逃难,又遭了劫匪,辗转至一个叫金水镇的地方……”
阮莹身形一僵,恍然梦醒,又坠入了更深的梦。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姚夫人,从未想过,姚夫人会与她有这样的关系。
难怪她总觉得姚夫人亲切,原来竟是如此。
难怪她爹虽然总说她娘死了,可每次提到她娘,总是没好脾气,也从来不带她去给她娘扫墓。难怪那次她爹看见她给她娘写的信,大发雷霆,以为她还和她娘有往来。
一切仿佛都说得通了,可阮莹还是觉得半边身子沉沉僵着,不敢相信。
她忽然就有娘了。
姚夫人抓着她的手,哭诉道:“阿莹,是我对不住你,当年你还在襁褓之中,就把你抛下,自己走了。可是,我也没办法,你爹他整日就知道喝酒,不管咱们娘俩的死活,喝醉了酒就打我,我实在过不下去了。”
阮莹张了张嘴,想安慰她,却又不知说些什么。
后来的一切都是恍惚的,姚夫人几时走的,她不知道,她坐在床边,思绪乱成一团。
阮莹又觉得惊喜,又觉得不大相信,可袁妙云说得出她身上的特征,除了后腰那颗痣,还有几处,也都对得上。仔细端详袁妙云的相貌,与她的眉眼也有相似,何况她堂堂一个国公夫人,何必撒谎骗她与她攀扯亲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