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揉着鼻子,小脸皱作一团,显然被裴时瑾撞疼了。裴时瑾的胸膛坚实有力,他是男子,不似女子柔软。
阮莹已经从他怀里出来,靠着桌案站定,似乎方才的失误只是意外。
裴时瑾摇头,道一句无事,微低眉目,却见阮莹吸了吸鼻子,好像当真痛得厉害,眼眶红红,盈出一层水雾,泫然欲泣。
她抬起头看裴时瑾,还强颜欢笑:“子玉哥哥,你的胸膛好硬,和我完全不一样,明明是我不小心撞到你,结果痛的反而是我。”
裴时瑾:“我是男子。”
话题似乎又能绕回方才,裴时瑾迟疑一瞬,说:“你是女子。男女之间,本就不同。”
阮莹笑了笑,点头:“确实不同。”
她忽地踮脚,似乎想与裴时瑾比身高,即便阮莹踮起脚,裴时瑾还比她高半个脑袋。
“子玉哥哥比我高好多呢。”她好看的眸眼忽地映入裴时瑾的眼帘,裴时瑾心头微怔,不合时宜地想到自己昨晚的旖^旎幻梦,梦里湿漉漉的眼睛与面前的眼睛交叠重合。
裴时瑾垂下视线,薄唇抿紧了些。
阮莹也没有胡闹太久,她绕到裴时瑾身侧,看向桌案上备好的笔墨纸砚,便拿起笔,端正坐好,“子玉哥哥,我昨天学的都还记得哦。”
她说着,一手按着白纸,一手写字。
阮莹本想大显身手,给裴时瑾展示一下自己,可写出来却有些意外,没有那么好看。阮莹撅了撅嘴,有些懊恼。
裴时瑾瞥了眼,夸她:“已经很好,不要急,慢慢来。”
阮莹叹了声,看向自己的手:“我好像又忘了怎么握笔才对……子玉哥哥,你可以再教我一遍吗?”
她眼中的水雾散去大半,但仍残留薄薄一层,显得有些可怜。裴时瑾避开她的视线,低下头,应了一声好。
裴时瑾伸手握住她的手,又给她示范了一遍,写下她的名字。
阮莹神色认真,却倏地开口说:“子玉哥哥的手也比我的大很多,男女之间,果然很是不同。”
她说着,抓住裴时瑾的手张开,将自己的手覆在他手上。她的手小小的,只有裴时瑾的手一半大。
她的手仍是凉凉的,柔软的,覆在他手心里,仿佛一团云被放在火上。
裴时瑾面容沉静,瞥她一眼,无端让人感觉有些压迫感:“你方才就在看这个?”
阮莹咬了咬唇,知道自己做错事,赶紧道歉:“对不起,我错了,子玉哥哥。我应该认真学,不应该看这些。”
她声音渐渐低下去,眸眼也耷拉下去,可怜巴巴的姿态。
裴时瑾看着她这模样,一时心有些软,叹了声道:“我没怪你。”
他果然性子不适合做老师,不过一会儿功夫,已经让学生感觉害怕。他其实没有怪她,只是方才她看得那么专注,裴时瑾还以为她在认真学,结果她却在比较他们俩的手。
他方才的语气很重么?他自觉没有,这种语气已经是他平时比较友好的语气,若他真生气,会比现在的更凶狠百倍。
兴许是因为他素日里说话语气便偏冷,先帝以前就曾经打趣过他,说他总是冷着一张脸,说话也冷冰冰的,这样不讨女孩子喜欢。裴时瑾没有这些心思,倒不在意讨不讨女孩子喜欢。
阮莹轻嗯了声,扯了扯嘴角:“子玉哥哥,你再教我一次吧。”
裴时瑾便再次握住她的手,手把手示范如何握笔,如何下笔。示范过两遍,阮莹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裴时瑾松开她的手,教她今日要学的新字。阮莹跟着他学,虽然也时不时笑一下,但显然还是被他方才的语气吓到,气氛有些低迷。
这让裴时瑾着实犯难,他与女子接触甚少,更遑论哄她们,他更不擅长。其实他也可以当做没看见,或许是因为昨晚的事,虽说裴时瑾本意上没有那种心思,但不论如何,他终究是有些亵渎了她,阮莹还是闺阁女子,他不该如此冒犯她。如此想着,便觉得自己亏欠了阮莹些什么。
思忖片刻,裴时瑾又重复了一遍:“我方才真没怪你,你不用放在心上。我这人说话就是这副腔调,我若是怪你,语气只会更难听。你若不信,可以问长明他们。”
听得这话,阮莹低迷的情绪似乎好转了些许,她那双漂亮的眼睛里重新出现了光彩,语气却仍有些不确定:“真的吗,子玉哥哥?你真的没有生我的气吗?”
裴时瑾嗯了声,阮莹这才重新绽放笑颜。
“我有在认真学的,昨儿我睡觉之前,还把你教我写的字复习了一遍呢。”阮莹低头把他方才教的几个字念了一遍,“子玉哥哥,对不对?”
她莹润的眸子凝望着裴时瑾,似乎在等他夸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