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都的气候不同于建业,历经漫长又潮湿的暑热之后,不论朝中大臣还是营中的将士,皆都思乡心切,在得知今次归乡有望后出乎意料的团结,料想谢燕蘅应该撑不了多久。
果然,又过了半个月,第二封求和信终于从益都送到了上京。
……
上京已经正式入秋,明熙的孕肚也开始显现,由于提前听取过几位太妃王妃的经验,她特意提前做好了润肤的香露,以预防孕肚上可能会出现的花纹。
此时正好派上了用场。
这晚沐浴过后,她正在榻上涂着香露,恰逢萧元彻迈进了殿中。
瞧见她后,他立时去净了手,而后挽起衣袖来到她身边,道,“我来。”
便给她涂了起来。
涂了几下后,还不忘问,“这手法如何?”
明熙满意的点了点头,“比昨日有进步,记得肚子上要多涂些,转圈抹匀,手法再轻柔一点……”
萧元彻便听话照做,一阵以后,却见明熙一顿。
他吓得立时停手,问道,“不舒服吗?可是我力道大了?”
明熙摇了摇头道,“不,不是,是我觉得,肚子里好像冒了个泡。”
“冒泡?”
萧元彻不明,只是紧张道,“可要传御医?”
却见明熙又摇头道,“不必传御医,我记得静太妃说过,孩子才开始动时,就像小鱼吐泡泡。”
“方才是孩子在动!”
“我们的孩子会动了?”
萧元彻怔楞过后立时也惊喜起来,忙将手覆在她的肚子上,问道,“是这里吗?”
明熙又将他的手往左侧挪了一下,“是这里,方才就是在这里吐泡泡的”
他的孩子就在这里!
萧元彻掩下心间激动,试着道,“孩……”
哦不,应该是“乖乖”,毕竟每晚明熙睡前就是这样叫小家伙的
重新开口道,“乖乖,我是爹,方才,是你在动吗”
然而话音落下,却并未感觉手下有什么反应。
却见明熙一笑道,“我听静太妃说,一开始几日才懂一次,等到后头才会多起来。”
说着又摸了摸他的手,安抚道,“不必失望,下回一定能感觉到。”
萧元彻只好颔首,继续手中的活计,忽的想起一事,又道,“今日朝中又收到了益都的求和信,比起上次,似乎多了些诚意。”
明熙哦了一声,“不知这次信中都说了些什么?”
“他们说,愿意与我朝中和谈,且会将杀害秦州县令的凶手交由我朝处置。”萧元彻道。
“果然诚恳多了,”
明熙又道,“却不知今日朝堂上是什么反应?”
萧元彻道,“众人各持意见,不过总归都认为他们诚恳了些,有商谈的可能。”
明熙点了点头,“事情总要解决,不能再拖下去了。”
萧元彻抬眼看她,“你的意思……”
明熙又道,“下个月就是我兄长的冥诞了,我想回去看看。”
——侄儿年幼,那谢燕蘅又根本不可信,谢氏这个毒瘤,必须得她亲自前去铲除。
只是不知,萧元彻会不会同意。
哪知待她话音落下,他只顿了顿,便颔首道,“也好,那我们就回趟建业。”
这下意外的换成了明熙,她道,“我以为你会反对。”
毕竟如今她一个人担着两条性命。
萧元彻道,“既是你要紧的事,便也是我的,”
说着又将手覆在她微微隆起的孕肚之上,道,“也是他的。一家人,自是该一起面对。”
一家人……
明熙心间微动,将自己的手也覆于他的手上,道,“是啊,我们才是一家人。”
语罢又在他的脸上吻了一下,道,“谢谢你,二郎。”
萧元彻也伸手将她拥入怀中,道,“你我之间,何须言谢?”
……
第二日,君王将亲自南下与南齐和谈的消息,便传遍了朝中。
与朝中大臣们纷纷支持不同,得知消息后,太后立时将萧元彻请到了寿安宫中。
“哀家听说,陛下要亲自南下,去与那南齐和谈?”
太后十分不可思议道,“如今我们大周占据上乘之势,便是要和谈,又何须陛下亲自出马?派几位心腹重臣前去不就好了?”
却见萧元彻道,“母后请勿着急,江南一带毕竟是南齐故土。虽则我大周的将士驻扎已有近一年,毕竟名不正言不顺,眼看南齐诏帝冥诞将至,此时朕亲去祭拜,利于民心彻底归顺,与南齐和谈之时,亦会更有底气。”
“再者,如今益都以南还在南齐势力之内,若哪日他们再生事端,我们又要挪出精力应对,不如趁此机会朕亲自过去与他们商谈为好。”
“就算如此,陛下亲去也就罢了,为何还要带贵妃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