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痛苦,怎么能只有他一个人承受呢?
回去的路上,苏惟安阴沉着眉眼,一言不发,坐在旁边的谢康时倒是话依旧多,叽叽喳喳个不停。
苏惟安本来心情就很差,他还在旁边吵个不停,更差了。
忍了又忍,苏惟安挑起一个假笑,说的话毫不留情面,“谢康时,闭嘴好吗?”
谢康时像只被捏住了脖子的鸭子,委屈地看几眼苏惟安,见他不为所动,谢康时只好忿忿地闭上了嘴。
他们的下一站是医院,作为准妹夫,苏惟安要代宋敏静去看一眼她的姐姐。
第一人民医院。
苏惟安和谢康时步行上台阶,旁边刮风一般飞来一辆急救飞行器,刺耳的鸣笛声在医院门前戛然而止。
车门推开瞬间,几名医护人员推着担架冲了出来,带队医生掀开担架上的薄被,消毒水味同时向四周飘去。
担架上的病人有一张俊秀却过分苍白的脸,没穿白大褂的五、六个家属坠在担架旁边,同样伸手扶着担架,他们之中有人还在哽咽哭泣。
医生边走动边检查监护仪的数值,众人合力将病人平移至院内担架床,很快担架床被推着向急救室奔去,整个过程不过十多分钟。
站在玻璃门口的苏惟安礼貌性后退几步,将路让给病人,让更有需要的人先走,他平淡无波的脸上在某一秒后出现了惊愕,然后他整个人顿住了,再也不动了。
苏惟安耳尖地捕捉到一个熟悉的女声连喊了许多个“冉绥”。
声音里是藏不住的焦急与担忧。
这道声音,太熟悉了,苏惟安化成灰也认识。
他日思夜想,整日整夜睡不着觉,一直是这个声音在支持着他活下去。
苏惟安的脖子如同僵住般不会转动,比生锈的齿轮还要僵硬,瞬间失去了全身的力量,脚步发麻迈不出步子,可心里早已膨胀的想念驱赶着他快转头去看是谁在说话。
惊雷劈开云层。
苏惟安看见了一张陌生的脸。
不是宋敏静的脸,她怎么会有宋敏静的声音?
世界上会存在声音极其相似,恰如一比一复刻的两个人吗?
况且,他的腺体久违地开始发热膨胀了,心跳越来越剧烈,变得不可控,像是要跳出他的身体。
痒意爬上咽喉。
她是谁?
她是谁她是谁她是谁她是谁她是谁她是谁她是谁她是谁她是谁她是谁她是谁她是谁她是谁……?
惊疑不定出现在苏惟安的脸上,脚不由自主地跟着那群人移动,直到被人拦了下来。
谢康时抓住他的手往后拽,他在苏惟安耳边大吼,希望这样可以唤醒着魔一般的苏惟安,“喂!老大,你怎么了?怎么魂不守舍的?喊你好多声你都没反应?”
苏惟安用脚大力踹开谢康时,他向那群人消失的方向走去。
一开始是走,马上就变成了跑,越跑越快。
像是要把命运书写剧本的手甩在身后。
人群熙熙攘攘,一阵慌乱过去,门口又恢复了安宁。
谢康时从地上爬起来,只来得及看见苏惟安远远将他甩在背后的身影。
急救室前。
见冉绥被医生推了进去,我终于放下心来。
冉父和冉母抱作一团,两个人原先满头的黑发,如今花白,脸上也多了许多条沟壑。
费怡站在我旁边,突然凑了过来,她压低声音,“宝宝,你变声器忘记开了。”
我低头寻找按钮,“姨姨,哪儿呢?在哪里呢?”
费怡嫌弃地拍了我的头一下,点开我手上的终端,帮我开了这套变脸面具的变声器按钮,“笨!”
这套变脸面具是费怡专门去黑市拍卖行上拍来,据说可以变化八十种脸型,可以捏脸,还可以变声。
它外表摸起来就是很薄的一个面具,看起来很普通,像面膜,穿戴到脸上后会自动贴合脸型,再根据使用者的要求变化脸型、肤色、面部轮廓形状等等。
费怡买这个面具花了很大的代价。
至于为什么要花这么大劲买一个面具回来?
因为费怡说,她调查到上回假扮成我姐姐的男人,是一个职业水手,专门做海上运输贸易业,而他供职的船舶管理公司,半年内忽然接了一笔大单。
费怡托关系问到这笔大单的单主就来自这个边境星。
但又因为冉绥身体上的病一日比一日严重,医生建议尽快转院到第一人民医院,因为这所医院的医生都是威克斯医学院培养的人才,拥有整个宇宙最高的医学水平,它的技术与设备均是前沿,尤其是在应对冉绥的基础病上面,它有治愈相关疾病的先例。
这里对于冉绥来说是必来之地,对于我来说,很大可能是狼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