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嘴角微扬，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
“没错，那对你来说只是游戏，可对我来说，却是真真切切的十年记忆。”
其实何止十年记忆，他在那个世界里循环往复了不知道多少年，多少次生死轮回，让他濒临崩溃。
只是对他来说，值得记住的只有那十年。
那最快乐，最温暖的十年。
却又突然在一瞬间戛然而止，彻底崩塌。
他的眼神柔软了一瞬，又转而冰冷。
在现实世界醒来后，他发现自己没办法将那个世界的一切抛之脑后了。
那种绝望的感受，十年与她相处的希望与快乐，已经真实印刻在他心中。
听完他的回答，祝渺内心沉重了些许，她早有猜测，却没想到真是如此——他真是尘尘。
她试想了一下。
也许在他的视角里，他们朝夕相处，相依为命，度过了漫长时光，她卸载游戏，可能对他来说是不告而别……
她大胆猜测，这成了他来寻找自己的理由之一。
没想到，接受穿书这件事之后，她居然还要再次接受游戏角色穿到现实世界这回事。
……不对，他也没说自己是穿越的，要是凭空出现，怎么会有现在这么问完整的身份，还能造出一间公寓来？
疑惑再次涌上心头。
还没等祝渺开口问出心中疑惑，顾忱就先开口了，只是说的话让祝渺冷汗直冒。
他说：“不过没关系，渺渺，我早已做好心理准备了，即使你忘掉过去发生的一切，我也会想办法再次和你永远在一起。”
“永远在一起”这个词刚冒出来，祝渺顿时头皮发麻。
她抬头看着他黑漆漆的眼眸，颤抖地问：“你想干什么？”
“我说了，和你永远在一起。”
祝渺瞳孔颤抖，什么事情可以做到让他们永远在一起？
她能想到的方式只有……一起死！
！！！
不是吧！不会吧！她不过就是玩了个游戏，结果游戏角色莫名其妙要拉着自己一块找死！
她本来就慌，此刻一下子不淡定了。
他是个从虚拟世界里跑出来的疯子，现在也要拉着她一起发疯！
祝渺一下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刚才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情绪一股脑冒了上来。
“你疯了？我只接触了这个游戏两个月，我根本不认识你！”
“那对我来说都不是真的，你在我眼里就是个纸片人，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刻意招惹你！你又为什么要盯着我不放？”
说完，她看着面前的人越发冷的气场，忽然意识到：完了，她竟然把真心话说出来了。
她现在的命运可是正落在一*个莫名的疯子手里，如果刺激到他，那才是真的要命了。
空气沉默了几秒。
祝渺等待着他的反应，然而……他却没有什么反应。
他很平静。平静地看着她，眸光深邃如深沉的大海，而那海底是静谧而沉静无声的。
祝渺顿觉自己小命还有得救，连忙低声下气地道歉。
“……对不起，我不是想否定你的一切。”
“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们的视角和信息并不一致，我不希望你将那些记忆寄托在我的身上，这个房子对我来说没有意义，你记忆里那个人也并不是我。”
“你……能明白吗？”
祝渺声音逐渐放轻，试探着他的态度。
安静的时间里，她甚至逼着自己乐观地想着：他如果是尘尘，那怎么也算是她教出来的孩子，不至于对她这么无情吧……
顾忱听着她在崩溃之中说出来的话，他终于意识到，那些话才是她的真心话。
那些与他经历过的时间，对她来说都是虚假的，因此在她的生命中，都是微不足道，可有可无的。
是，她说的没错。
顾忱面无表情，眼眶却开始隐隐有些泛红了，眼角出现一丝红血丝，他捏紧了手里的筷子，仿佛要将这纤细的筷子给折断了。
“这就是你说的，不想否定我的一切？我的这十年，已经被你否定得足够彻底了。”
他声音微微颤抖，有抑制不住的愤怒与凶狠，又隐约流露出几分脆弱与可怜。
祝渺咬了咬唇，竟然冒出一丝愧疚来，想要和他说一声“对不起”，然而下一刻，他却忽然将刚才所有的情绪轻拿轻放了。
他好像突然冷静下来，像是早就料到这个结果。
他叹了口气，闭眼说了句“没关系，都过去了”。
然后平静道：“渺渺，你误会了。”
“我们不会死，我们会活得好好的，而且我会把你认为虚拟的那一切，都变成真的。
你觉得不真实，没有关系，起码这个屋子，现在已经是真的了。”
祝渺一怔，原来不是寻死觅活啊……那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