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吧。”江蝉把茶杯凑到长毛狗嘴边。
长毛狗很不客气地把脸埋进水杯里,喝得畅快,欢快地摇着短短的尾巴。只是它的主人终于开始没那么畅快了。
见金盏吃瘪,洛成玉明显心情愉快很多,双手背过身去仰起头,挑衅地看着金盏。
这木头不但变得记仇了,还找了个更记仇的美老虎,以后绝对有江蝉好受的。
金盏腹诽,暗哼一声。
“你来扬州是盯上谁的宝贝了?”江蝉伸手摸了摸长毛狗的脑袋,说话间连眼神都没给金盏一个。
说起来他应该是不齿金盏这种盗贼的,但是金盏好劫富,虽不济贫,嘴巴也贱,但对朋友算是两肋插刀。尽管是金盏单方面称他为江蝉的朋友,江蝉从没承认过,但是每年金盏都会特意来寻他一回,看看他死没死。
而两人的缘起是金盏盯上江蝉师娘的一件金缕玉衣,不自量力去偷。
结果当然是被雪霁打个半死。
雪霁向来是个没什么同情心的人,不顾金盏的求饶就要置他于死地。是江蝉动了恻隐之心,主动揽下吊死金盏的任务,然后把他放走了。
雪霁自然察觉江蝉的动作,训斥江蝉是成不了事的‘小女儿心肠’,然后雪霁被师娘和师姐恶狠狠盯了一通,才挥挥手不再计较这件事。后来金盏常在五毒谷外找江蝉游玩雪霁也未曾阻止,好像是懒得管他们两个了。
“我就不能是来看你?”金盏故作亲昵地给江蝉抛媚眼。
“……”
见恶心到了江蝉,金盏才舒心一笑道:“哈哈哈,你放心,我可不是那整日出入妩花巷的卢子固,我对男人可一点想法也没有。”
“卢子固?”江蝉精准提取其中有用的信息。
听到这个名字,洛成玉也侧耳仔细去听。
“是啊。”金盏一把抱起刚喝饱水的长毛狗,接着毫不嫌弃地夺过江蝉手中的水杯,一饮而尽。
洛成玉:“……泥腿子。”她小声腹诽。
一直背对着洛成玉的江蝉忽然长睫微动,轻笑了下。
金盏犹未察觉到般继续道:“卢刺史大寿,这卢子固从上京搜来一块绝世宝玉。据我的小道消息,这宝玉可能与传闻中活死人肉白骨的还神药方有关系。此等宝物,我自然是要去搏一搏。”
江蝉闻言眼神黯淡一瞬。这说话他听过,没有谁会比他更需要还神药方。这药方是藏在宝盒中的,上面记载十七味药材,其中十六种都能在五毒谷找到,只有一位‘心头血’不知指的是何物。
他也怀疑这药方同盒子里的玉有关,但是探究许久还是未得线索。兴许只是宫中人把这精美的宝盒当成盛放美玉的器物,玉与药方并无关系。
金盏不知院内三人一狗中有两人都知道卢子固手里那块玉是假的,仍滔滔不绝,对这块玉的势在必得。说到兴起处,眼睛放光,唾沫直飞,最后更是把自己的计划托盘而出,大手一挥问道:“你们觉得如何?”
洛成玉:……
江蝉:……
忽然,他们二人对上视线,又默契地错开了。
他们都有不好坦白的理由。
第15章 名字青冢不改八年在,今日方知耳边名……
“你知错了没有?”一个尊荣华贵的上了年纪的妇人没好脸色地盯着地上跪着的年轻妇人,见她低眉顺眼的恭顺样子后语气才缓和了些,慢悠悠喝了一口茶水道:“你是我们卢家的长孙媳,老太爷寿宴这么大个事交给你去办,你却连寿宴那天东西两院分别安排着什么人都没搞明白,真是……”妇人越说越来气,就要出言讥讽,却突然瞥见年轻妇人苍白
的脸色,一时哽住。
跪着的人是她儿子卢子固之妻,前个月刚小产,没了个六个月的孩子。
卢夫人想到这,心下忽然愧疚。子固媳妇的孩子是如何没的,子固几房小妾是怎么死的死病的病的,她不是不清楚,终于冷哼一声,叫丫鬟把儿媳妇马萍兰扶了起来。
“今日就先饶了你,回去好好把单子理明白了来给我看。”
“是。”马萍兰声音柔弱,白嫩的脸颊上没有一丝血色。自小产后她就得了落红症,精力大不如前了。
“姐姐!”
一出卢夫人的院子,一个粉衫小姑娘就迎了上来,她年纪不过十四五的样子,脸上稚气未脱,神情焦急,忙搀扶住马萍兰的手关切道:“姐姐手好凉,是不是夫人又为难你了?”
来人是卢子固第七房小妾雨儿。
马萍兰温和笑笑,示意她别担心:“是我没做好,婆母训斥是应该的。”扶在雨儿瘦弱手臂的手指轻轻收拢。
雨儿点点头,尽量让自己的忧虑没那么明显,可转而她又想到一件事,脸立刻耷拉下来,“对了姐姐,方才我远远瞧见大爷回来了。他见你不在,去了芳姐姐院里。听他身边的小厮说……大爷又是才在妩花巷里厮混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