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洛成玉才反应过来——出了那么多血,怎么一点都不疼呢?难道是她天赋异禀?
洛成玉回过眼神,同江蝉的视线撞到一起。
不知何时,江蝉已经把目光落在了她脸上。
‘呜呜呜’
眼泪比洛成玉本人先回过神。
再也压抑不住的哭泣声一下子打破了寂静的时间,让一切重新流转。
“江蝉……”洛成玉不知所措,坐起半个身子掩面抽噎得厉害,“四娘……四娘怎么样了?她没事吧?”
她还不忘关心别人。
江蝉心里涌出一股很莫名的情绪,使得他不得不伸出血迹斑斑的手掌轻抚,克制住收放变得奇怪的呼吸。他动作很轻,在啜泣声满室的房间里几不可闻。
“她没事。”江蝉赶紧回道,似是要把自己从被洛成玉牵着走的情绪里抽离出来。
“那……那太好了。”洛成玉越努力停止哭泣,胸口越堵,抽动胸膛再也不受控制,让洛成玉身体跟着颤抖。想停又停不下来,难受极了。
好丢人。
洛成玉把脸埋进臂弯里。
突然,心口上覆盖了一道温热。
江蝉双指轻轻一点,洛成玉当即止住了抽噎。
她抬眼,鸦羽般的睫毛被泪水打湿,黏在一起。仔细看还能看到睫毛
上缀着的晶莹泪珠。
好像一只小花猫。
江蝉手指没立刻收回,静静地对视着。
“玉儿!”
‘哒哒哒’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四娘怀里抱着她的竹篓,胳膊上还挎着洛成玉的包裹,神情急切。
二人同时收回眼神。江蝉放在洛成玉心口的手指也收回,顺势将洛成玉拉了起来。
原来江蝉不知因为何事,也登上了这艘船,一直在暗中观察。知道卢子固利用偷盗的罪名将四娘和洛成玉带走,他才一路跟随过来。
这几日他在船上隐约发现有几个高手伪装成普通船客守在卢子固房间周围,所以判断出四娘很可能不是对方的对手,便想着速战速决,先救了四娘再来带洛成玉离开。
不想对方乃是卢子固养的死士,比江蝉想象得更难缠,若想不伤人性命的脱身就要浪费太多时间。江蝉越拖越担心洛成玉的处境,只能利剑出刃,手起剑落要了那些人的性命。卢子固见江蝉不是寻常剑客,便一头从窗户跳进海里逃生去了。
“原来是这样。”洛成玉其实还很想问问江蝉为何又上了这艘船,但目光触及四娘低落的身影后咽下了这个疑问。
四娘的兔子被摔死了一只。
“四娘,你之后要去哪里呢?”洛成玉挨着四娘坐下。
两人间熟悉的温度传递。
四娘轻轻抿唇,淡笑着:“琼州,我答应了一个朋友要送他一只兔子的。”
船外人烟稠密,海阔云涌。长帆渐渐落下,人流攒动。
客船靠岸——扬州到了。
第10章 金鱼璎珞为机缘扬州同行,送璎珞心念……
“疯老道说我这毒的解药机缘在扬州,我就来了。”
篝火映在江蝉无瑕的脸上,调出暖色调的神情。他音量很轻,隐隐带着疲惫。
她们不好光明正大地下船,就挑了个时机走海路游到郊外的一处岸边,暂歇一夜。
四娘闻言先是看了一眼枕着包裹,盖着一件黑衣睡觉的洛成玉,鼻子哼哼几声道:“来扬州的路千千万,你何必日夜兼程,来赶我们的船?而且,你的易容术是越来越精进了。在船上,我都差点没认出来你。”
没人回答。
四娘再去看江蝉,却发现对方已悄无声息地跃上树干假寐去了。她在心里暗奇怪:当年他师父雪霁剑客一个月就追上了庄药师,这庄药师爱得死去活来,甚至不惜抛下庄氏药谷掌门人的身份同他私奔,怎么到了徒弟就个个跟个要和剑术搭伙过一辈子的哑巴剑痴似的。
四娘连连摇头,寻了洛成玉身边的空位置睡下了。
第二日四娘辞别,独自一人前去琼州了。
“要是四娘再碰到卢子固那样的人怎么办?”二人重新买了身干净的衣服。
这回竟然是江蝉付的钱。
洛成玉好奇地盯着江蝉,好像再说‘原来你不是个穷光蛋’。
不知怎的,江蝉有些面热,低下头道:“四娘也是个怪人,从没长久地停留在哪里过,她从小就在江湖闯荡了。”
扬州城热闹非凡,叫卖声不绝,江蝉都不太感兴趣,只是陪洛成玉走走停停。
“江湖是危险的地方,”江蝉声音淡淡,“任何人都要做好下一刻就会死于非命的打算。”
“你也会吗?”洛成玉正观赏着街边小贩手工编的璎珞,闻言眼珠一转,看向身侧的江蝉。
潜意识里她觉得不会。江蝉是一个再厉害不过的剑客,他杀别人估计和厨子切菜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