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风掠过。
“佑之,你怎么了?”坐的最近的同行旅人定睛去看,却发现对方口中被飞进去了一颗未经打磨的石子,不大不小,刚刚好堵在他口中。一时的冲力划破了口中皮肤,又把牙齿撞得摇摇晃晃,掉落了好几颗,鲜血混合着唾液流淌,恶心又骇人。
“谁!”几人乱作一团,更有胆小的躲进桌子下面瑟瑟发抖,靠着色厉内荏的叫喊壮胆。
可惜他们叫得再厉害也不会有人理。
就在他们乱做一锅粥的间隙,黑衣夜行的少年已经到了贵妃冢前,脚尖点地轻轻调息。
少年身形还没脱稚气,可神情却冷淡成熟,带着几分高傲。身量纤纤,白面红唇,一动一止不沾一草一叶,一看便知轻功了得。
方才路过茶棚,本想讨碗水喝,却听了一通污言秽语,实在晦气。
江蝉本想一走了之,谁想那宵小愈讲愈来劲,惹得江蝉不快。又想到自己即将进贵妃冢盗宝,冒犯这位娘娘,便出手封了那人的脏嘴。
盗人墓冢实在是损阴德的事情,江蝉本不欲做。可师父唯一的挂念就是他夫人庄药师亲手所雕刻的一个玲珑宝盒。此盒精巧,暗藏机关密方,相传那是一张能活死人肉白骨的神方,或许有起死回生的功效。
江蝉修练师父的逐月剑法已是登峰造极,但因身中奇毒而无法练至此剑法的最高一层问天。这神方或许能助他解奇毒,成为下一任天下第一的剑客,亦或是杀手。
几番打听,才从师父口中打听出这宝盒的下落——原来是宫中人不识庐山真面目,宝盒被放入贵妃娘娘的墓冢,不见天日了。
江蝉思索间已经找到挖好的盗洞,猫腰钻进墓去。可甫一前行,就有一股浓郁的血腥味飘进他鼻间,他眉头一皱,绷紧身体,手抚上腰间软剑,警惕着朝着墓室中心探去。
盗洞狭小,软剑比他那柄削铁如泥的长剑更好携带。
鲜血冰冷粘稠,顺着台阶流淌下来,浓重的檀香也掩盖不住腥臭味。十几个工匠就倒在血泊中,再往里走,是衣着更加华丽的女人和孩子。她们模样年龄衣着各不相同,但表情是如出一辙的惊恐扭曲。
陪葬的不止是物品……还有许多人。
这场血腥的屠杀应该就发生在前天白天。
江蝉一一探过颈脉,确认无人存活。再走几步,一座墓志出现在眼前,江蝉一眼扫过去,墓主人的名姓映入眼帘。
‘庄月明’
他脚步一顿,目光多停留了片刻。
待他大步流星进了停放棺椁的寝殿后,才发现这墓中随葬品颇丰。
珠光宝气的都不足以形容眼前的景象,江蝉随手捡起一件放在眼前打量,都是举世罕见的宝贝。
可惜他对钱财不感兴趣,没有寻常人见了至宝的喜悦。只见他随手捡起,确认不是自己想要的东西后就跟丢垃圾似的丢下。只是碰到诸如西域上供的金错刀、琉璃烧制的护心镜、甚至是春秋战国时代的宝剑时才稍作停顿。
他这时手指在宝贝上停留片刻,略带爱惜地抚摸后将其好好地放归原位。纵然心生喜爱,却也不曾起过占有之心。
直到搜寻一圈并无所得,江蝉才把视线移到一旁花纹繁复精细的棺椁上。
这一瞧不打紧,却发现那厚重的棺椁竟然没盖严实,还留有一丝缝隙。
江蝉凝神,瞬间瞳孔收缩。
刚才……那棺盖是不是自己动了一下?
江蝉不信鬼神,他只微微凝神一想,便觉得这棺中应该还有活物或是机关。他踢了个实心金子做成的凤凰印,轻巧地借这物件踢开了棺盖。不过他没着急上前,而是细细聆听,直到微弱的呼吸声传进他耳朵。
他上前,眉头在触及棺中景象时皱起。
女人的手还保持着推棺盖的动
作,指尖磨损得厉害,手指满是血痕。她身子已经动不了了,只剩下一双曾经顾盼神飞的眼睛一转,死死盯着江蝉。
江蝉快速去摸她的颈间。
“还活着。”江蝉也倍感惊奇,到底是只有十一岁的小小少年,他手微不可查地颤抖了下。
这女人竟然是被人活埋于此的。再联想到那些陪葬的尸体,江蝉陡然生出一股冷意。
“成玉……”女人脑子已经混沌不清了,凭借着不甘吊着一口气。她已出气多,进气少,濒近死亡。
挣扎,痛苦,恐惧……种种情绪都随着生命的流逝而变得平静,只是她执着重复着几个音节,引得江蝉好奇,俯身去听。
“成玉!”女人用尽最后的力气,一把抓住江蝉的衣领。
这力道江蝉可以轻易挣脱,只是他没动,反而更靠近了些。
这回他终于听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