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掀帘而入,他走过来,握住洛成玉冰凉的手。
“别害怕。”江蝉运内力去帮洛成玉暖手,他低头,将额头抵在洛成玉头上,“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他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让洛成玉呼吸平稳了下来,她坚定着语气道:“我终于等到今天,有这个机会去手刃仇敌。”
这一战,必夺城杀赵麟!
隐隐的,洛成玉心底也在兴奋。杀母夺国之仇,今日就会有个了结。
洛成玉反握住江蝉的手腕,“之后,我们就回五毒谷。”
江蝉目光闪了闪,“其实……”
集结号吹响,江蝉的话被吞没。
其实他可以陪洛成玉留在上京,如果洛成玉还想当回从前的玉溪公主,他愿意把剩下的时光都留在上京。有没有驸马的身份都不重要,是否死在故里也不重要,只要能陪伴着洛成玉就好。
如果洛成玉放不下公主的名号,他就选择放下他的一切。
“战士们!”陆鸣的声音盖过了江蝉的低语。
洛成玉与江蝉一前一后步出营帐,只见一支肃穆的小队铁甲覆面,只露出一双双精悍明亮的眼睛,漾着烈冬的寒意。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陆鸣身上。
洛成玉也是。
陆鸣看起来成熟了太多,再不是那个说几句话就会耳廓通红的少年。尽管她对陆鸣已没有了青涩的悸动,但是陆鸣占据了她稚嫩的时光,看着独当一面的陆鸣,洛成玉不禁有些触动。
“成败系于尔等,擒贼复国在此一举!”
“是!”
呐喊并不惊天动地,甚至有些沉寂,可是仔细听,就能听见其中的破釜沉舟与决绝。
呼呼风声伴着不知何时飘下的雪花,紧接着千千万万的雪白,掩盖住一滩滩殷红的血液。雪花慢慢被血液的温度融化了,很快,这滩血液
也不再温热了,一个接着一个的脚印踏上又离去,杂乱的血迹已分不清敌我。
此起彼伏的痛呼中,有人提剑飞上城楼,一剑穿喉,把匆匆赶来的守卫军首领的脖子捅了个对穿。
身披厚甲的首领甚至还没下达他的指令,就僵直着身体倒了下去。铠甲下还露着一角淡粉色帕子,是他方才在帐前听歌舞时从舞女的身上取下来的,他放纵享乐时还不知道他手下将士已死伤大半,城门已快被攻开。等他迟缓地反应过来,江蝉就结果了他的性命。
江蝉懒得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余光瞥见铁甲军已经攻入城内,便不再恋战,把剩下的敌人留给后边的士兵来解决,他则继续向前去开路,凭借轻功取瞭望塔上弓箭手的性命。
“真是好身手!”纪琉喘息着,却不是因为紧张,而是激动。转眼间,他手一松,一只利剑正中准备偷袭的敌军首级。
他目光忍不住跟随着江蝉的身影,替江蝉去解决那些潜在的威胁,好让江蝉能更快更安全地攻破赵麟设下的防守瞭望塔。
这任务是陆鸣下达给纪琉的,至于是否是玉溪公主的意思,只有陆鸣自己才知道了。
总之,纪琉的任务从保护陆鸣变成了保护江蝉。
只是……纪琉渐渐跟不上江蝉的脚步。他们二人之间的轻功差距太大。甚至刚才,江蝉还分神替纪琉解决了一个埋伏在暗处的弓箭手。纪琉反应过来后不禁一身冷汗。
这人哪是他能保护得了的?
纪琉咬牙喘粗气的片刻,江蝉已经一跃远去,纪琉无奈,只能看着江蝉的身影越来越小,而身边撕杀的声音越来越大——陆鸣已经率军攻入城了!
“听吾令!”一声起,万呼应。
洛成玉跟在人群中,奋力从敌人身体里抽出剑,转身片刻瞧见身旁的人竟是纪琉,不禁心神一晃,“江蝉呢?”
“殿下别担心,”纪琉转变了任务,决定贴身保护洛成玉,尽管眼前这个眼神坚毅的姑娘看起来并不需要他的照顾,“江先生前去破敌,并无危险。”赵麟的杂兵在江蝉身前,无异于萝卜白菜。
洛成玉点点头,情势不容她多想,她只能跟随着大军一步步推进。
赵麟之军节节败退。
“陛下,守不住……”颤抖的传令太监话还没说完就被赵麟一刀砍下头颅。
“大敌当前,谁敢动摇军心?!”赵麟强撑着被掏空的身体,努力握紧手中利剑,仿佛借着这把剑的寒光就可以逼退蔓延的恐惧和绝望。
“朕当初能杀了洛阔的老子,今天就能杀了他!”
陆鸣是借复兴洛氏王朝的名义起兵的,年幼的洛阔是他名义上的效忠者。
“今日,朕亲自迎敌!”赵麟饮下血色浑浊的一碗酒,一脚踢倒近身阻拦的两个大臣,召集了自己最后的一队亲卫出城门迎敌。他赵麟怎说也是武将出身,岂能缩在宫内被人当王八剁了头?就是输,也得多宰几个陆鸣的人当垫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