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出手来的五条对着木质的窗叶不知道做了什么,很快,刚才还是密闭着的窗户发出一声沉闷的磕碰声。他伸手一推,窗户便吱吱悠悠地打开了一条缝隙。
枥木在一旁轻声赞叹:
“看起来作案经验丰富啊。”
“嘛,也就这种木质结构我才会搞, 要是换成那种现代的金属开关, 要在不破坏的前提下打开,我就无能为力了。”
五条把窗推开,单手撑在窗台上一翻身就跳了进去,随后转过身来,双手从窗户内伸出,穿过枥木的腋下,像拔萝卜一样把她从窗外拔进了室内。
“毕竟,我家老宅里也只有这种木锁给我练手——不过比起门锁窗锁,还是那些成天看着我的老头更烦躁,我就溜出去逛逛而已,被他们发现就要念叨半天。”
“那看来不仅是作案经验丰富,还是作案历史悠久啊。”
“谁说的,我那明明是争取正当的人身自由权。”
五条和枥木一人一嘴互相拌着嘴,往建筑深处走去。
或许是出于对自己外面守卫的自信,也或许是认为并没有人能找到这个地方,两人一路走过来都没有碰到半个人影。只有过道墙上昏暗的烛火幽幽地照亮着道路,枥木和五条的身影一前一后被投映在墙上。
走了一段路之后,注意到了什么的五条突然加快步伐,往前跨多两步走到枥木背后,骤不及防把手贴到她的脖颈上。
“嘶——”枥木倒吸一口气,回过头瞪了五条一眼,“人吓人吓死人,你突然摸我脖子干什么。”
五条单手握拳,随后展开五指:
“你脖子上都是汗水,别告诉我说你是热得出汗了。”
被五条这么一问,枥木刚才还理直气壮的气势顿时低了一截,支支吾吾地想要绕开话题:
“估计是太久没运动,一运动就出汗了吧啊哈哈哈……”
笑完之后,空气中只剩下了烛火的燃烧声。
显然,她的这个理由实在是过于拙劣。
环着手站了片刻,五条没有说什么,继续往前走了几步,越过枥木的身侧走到了她前面。
正当枥木以为这件事终于可以翻篇,她锤了捶自己的双腿,刚想继续跟上五条的步伐时,走到面前的五条停住脚步,在她面前蹲了下来。
“上来吧,遇到什么情况你就抱紧我脖子,这样子我的手就能腾出来了。”像是为了打消枥木的最后一丝犹豫,五条又多加了一句,“动作不快点的话,反而更耽误调查噢。”
“……行了,你别催。”
枥木脚步在地上磨蹭了几下之后,还是放弃挣扎,走上前扶住五条肩膀,圈住了他的脖子。
“腿呢?伸过来。”
“等我调整一下姿势先……喏,这里。”
确认自己攀紧了五条的后背,枥木把腿伸向五条身前。
五条双臂托住在她的膝关节下方,稳稳站起身,再三确认了枥木不会从背上滑下去后才继续沿着走道前进。
走到一处岔路口时,五条颠了颠他背上的枥木,问道:
“往哪儿走?”
手臂从身后越过五条的肩膀,枥木指着其中左边的道路:
“这边走,我感觉越来越近,应该是快要到了。”
跟随着枥木的感应往前走,五条看着空空如也没有任何装饰也没有任何差别的过道,稍稍把头往后转了点,侧脸对着把下巴放在他肩膀上的枥木。
“所以你要调查的地方是什么?我还以为你会说先去挂绘马的绘马板呢。那个就容易找——严岛神社的旅游攻略上写着呢,还附有照片,对路痴人士也很友好。”
“去研究利用我体质的实验室。”
枥木绕着五条的脖子把自己的衣袖挽起,把手臂展示给他看。
手臂关节处因为长期抽血而呈现出的青色并没有像她的身体四肢和感官一样快速恢复过来,与她刚醒过来时没有太大差别。
展示完后,她又把衣袖放下去,恢复了趴在五条身上的姿势。
“昨天我刚醒过来的时候,听到照顾我的巫女说,本社那边以寻找让我清醒的治疗方法为理由,在我昏迷期间也定期来给我抽血检查。所以我想,这么多年他们这套流程应该已经成系统了——我想找的就是那个。”
“绘马板那边是和受害者直接产生联系,也需要调查。但是因为绘马板在明处随时可以去,再加上解决它并不能解决根源问题,所以我觉得它的优先级反而不是那么高。”
思绪还停留在刚才枥木展示给他看的手臂,五条皱着眉没有出声。
不过很快,他的思绪被枥木唤了回来。
枥木的手臂稍稍用力,遏住了五条还要往前走的步子:
“不用再往前走了,就是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