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天气原因,飞机晚点一小时才起飞。陆溢阳缩在宽大皮椅里,眼睛空洞对着窗外。
从那晚陷入昏迷到现在,整整两日了。
醒来后,他没对霍光提一句车上的事。他的哀求,霍光的执着,他脱口而出的“我只是室友”。
生死关头见真情,那刻感情没法掩饰,怨念也没法掩饰。不想霍光出事是真的,违誓遭天谴还要拖累心上人的自责也是真的。
他昏迷前曾祈愿,脱险就表白,这次绝不食言。可现在陆溢阳只觉庆幸,庆幸自己还没开这个口。
因为霍光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不用说了,你什么都不用说。
霍光态度转变如此明显,最说不过去的是他也三缄其口,没提一句那晚山道上的惊心动魄,没提一句他到底怎么救的他。
他俩好像都主动选择,让那晚的生死取舍和情绪爆发彻底在他们之间消失。
想想来时一路轻松愉快,衬得如今回程他们之间是多么沉默和不自然。
霍承光终于收起手机,一路闭目养神。
磐龙山那晚是对精神和体力的极端消耗,以为昨天在酒店终于可以放松下来好好睡一觉,谁知还是失眠。
脑子太过清醒,他看着一个叫霍承光的人正一点点偏离正常轨道,在磐龙山的暴雨夜彻底掉进深渊,拉都拉不上来。
他拉不上来,只好选择填平深渊。
没有深渊,就没有坠落;没有坠落,就能回到正轨。
他明明想得很清楚。
可他就是失眠。
第33章 叫你脱就脱,废话那么多
飞机在万米高空穿越气流, 颠簸的隆隆声中,脑里全是纷杂声音,可身边那个再微小不过的哼声传来时, 霍承光还是第一时间捕捉到。
睁眼转头,见一直侧身背对他的人在椅子上蹭,动作幅度小, 抓着把手的五指却有痉挛的趋势。
霍承光知道他背上又开始痒, 大概忍不住了。
得知陆溢阳得的菌菇皮炎后, 他上网查过, 知道这种痒能难受到什么程度,不是普通人能靠意志压下去的。
霍承光解开保险带,拍拍他:“去洗手间, 帮你上药。”
陆溢阳看过来的眼里全是难受, 睫毛都湿了。
一上机霍承光就把冲锋衣脱了,药膏揣兜里,以防万一。现在洗手间没人,他跟着陆溢阳进去, 锁门。
洗手间小,两人挤一块儿, 几乎没有别的空间。
霍承光:“撩下衣服。”
陆溢阳里面只穿了件T恤, 上飞机就没脱羽绒服, 这会儿倒显得累赘, 霍承光为了节约时间, 把羽绒服后片团起, 一手抓着, 腾出两个指头打开药膏盖。陆溢阳把T恤一并拉上去, 露出后背。
不是没看过他后背的样子, 时隔一天再看,视觉冲击还是有点大。
这鞭痕红斑但凡退下去一点,不再呈现狰狞的相貌,就显得凄艳,带着某种令人遐想的性意味。
霍承光斟出药膏,指腹在红痕上涂抹,下手轻,有自己都说不清的抗拒和小心。
触碰像轻划的火柴扔进油堆,陆溢阳靠着墙,只觉痒上加痒。这人是来给他涂药的,还是拿羽毛在逗弄惩罚他?
忍了又忍,都没忍住明显变得浓重的鼻息。
那么小的空间,这声音谁都不可能没听到,陆溢阳浑身发烫,满满都是想死的心,破罐子破摔说:“承哥,重一点。”
霍承光没说话,什么东西卡着他喉咙,指尖释放一些力道。
“承哥…你重一点啊!”陆溢阳很想跺脚:“用点力,我受不了。”
霍承光呼吸也变重,想捂身前人的嘴,陆溢阳再用这种语气说话,受不了的不知道是谁。
红痕一路蔓延到腰下,霍承光说一句“下面也有”,让他脱裤子。
一听“裤子”两字,兴许和前面那个动词连在一起时,陆溢阳额头抵着墙壁,心跳就开始咚咚炸响。
后面痒死,前面石更死,怎么办?脱还是不脱?
霍承光见他死活不动,只好说:“快点。”
陆溢阳气息不稳:“你留下…我可以自己,我是说你把药膏留下,你出去,我可以自己涂那里。”
霍承光吞咽,低头看了看。
怎么傻了?那里又不像后背,陆溢阳完全可以自己涂,可问题在于,现在的他出不去啊。
霍承光没有哪刻如此窘迫,不知找什么理由把自己留在狭小空间。
“叫你脱就脱!”为什么要在出去社死和在里面窘死间选一个呢?霍承光压低声音,很凶:“废话那么多!”
陆溢阳被他凶得一颤,不受控制的颤栗窜上来,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直冲脑门。
只好照着做,但只肯拉裤子后半边,前面紧紧拽着,是打死都不肯露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