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霍光缺心眼,他只是不说而已。知道你知道,他就不解释,你能咋样?陆溢阳心脏发紧,咽了咽,“今天的事很抱歉,是我莽撞。对不起,真地很抱歉,对不起!”
垂头回房,门关得悄无声息,咔嚓落锁声很明显。
霍承光浑身都冷,背上泛起一层细密薄汗,闭了闭眼。手机震动不停,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进来。出门后按接通,声音沉到不能再沉,也不知对谁撒气,但肯定不是对来催的人:“下来了。”
楼下出租早走了,霍承光拉开别克车门,坐进去一言不发。
就折腾!廖叔一口气都叹不出来,踩下油门,车子重新开出金源名府。
第28章 有什么事是能搬上台面说的呢?
原本吊了几天水, 体温已经降下来,结果霍承光下午出去顾不上穿袜子,回医院病情加重, 当晚又高烧。
“打个电话给你室友解释清楚不就好了?非要自己跑一次,这样不爱惜身体,老爷子要是知道……”廖叔眉都皱成川字。
“廖叔, 今晚别。”
别编派他了, 烦死了!
霍承光躺床上捏鼻梁, 声音疲乏:“我想睡觉。”
廖叔这几天叹气次数比过去一年都多, 帮忙把床摇平,留一盏光线微弱的床头灯,出去客厅守着。
窗帘没拉实, 漏着一截窗外枯枝, 霍承光看去,烧糊涂的脑子里全是声音。
“我哥不可能骗我!他从来没跟我说过他离职!”
“他每天工作那么努力,天天晚上回来加班……”
从床头拿过正在充电的手机,打开微信瞅一眼, 从上往下,有卫东来表示感谢, 李沁汇报工作, 孙潭宗询问细节……往下翻, 未读的至少有二三十条。
没有一条来自小太阳。
明明原本每隔一两个小时就会收到一条的。
霍承光从下面翻出陆溢阳的对话框, 又看一遍。
日:肺炎?赶紧回来好吗!商新这么没人性?
日:承哥你现在哪里?严重吗?
日:求你回来!我带你去医院!
日:承哥!!!
一分钟里连发四条, 之后再没声音。
霍承光点开直播软件, 去看唯一关注的ID, 账号状态栏里显示:今日直播已结束, 直播总时长21分钟。
时长比往日短, 但这人还记得做功课,应该没大事。
最后回到微信,霍承光一手吊着水不方便,就用单手发语音转文字:病好就回,别担心。
半夜两点,陆溢阳从床上坐起。开机,手机上没有新消息,再次关机,把手机扔回床头。
家里就他一个时总想帮人省点电,地暖关了,开空调就行。陆溢阳也不披厚睡衣,就穿功夫熊猫,坐到写字台前打开台灯继续画秋韵。
直播完他就开始画,画到应该去睡觉,上床两小时后觉得还不如继续画得好。
画纸上再杂乱的线条都有迹可循,连接丝丝缕缕的墨点,延伸出去都是绵密的钝痛。
人家早把真相说清,自己为什么要装听不懂?
“真的不用这样花在我身上,我只是……”
只是一个室友?
对,只是一个室友。
所以今天痛不痛?
痛!
傻不傻?
傻!
还不明白呢?他把霍光当那个士为知己者死,霍光真地只是把他当室友!
所以换不换工作是霍光自己的事,非得告诉你呢?
去不去医院、出不出差也是他自由,要你管呢?
霍光绅士、友善、会为他用心准备礼物,也可以打打闹闹开玩笑,但和别人界限一直在,揭开垃圾盖那一刻他就知道,结果还是鬼迷心窍拎不清。冲去商新一路上,他一秒都没想过,去讨公道这事由他来做到底合不合适。
做得太多,想得太少,陆溢阳啊陆溢阳,你剃头挑子一头热,今天这脸打得呸疼,比看到被扔掉的毛巾时还要疼上十倍。
他停不下笔,在灯光下笑惨了。
霍承光醒来摸手机,看到陆溢阳早上六点回了一条,语气看上去挺乖:好的,承哥。
一早上再没消息。
医生上午来查房,霍承光把廖叔支出去,问用什么药能最快速度让他康复出院。
医生说,你不听话,还恶化了,你想怎么搞?
霍承光说只要让我两三天就出院,怎么搞都行。
医生瞥眼客厅,霍承光就说:“陈医生,你要知道这里谁做主。”
这天下午开始,护士端盘子来打针,廖叔还问一句:“不吊水了?”
护士解释:“这种带激……”
被霍承光一句“好了”及时打断。
这种进口药三千块一针,针头略粗,护士以为戳进臀肉时疼着病人了,出去前还安慰两句。
连打三天,戳了九针,炎症果然消了。廖叔帮忙收拾行李时还说:“早知道打针有效,早就好打了,白受几天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