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今晚元慎不在,青岑简直不敢想。
元慎见她一直低着头不说话,以为她还在忧心,于是宽慰道:“既然人已经无事,你也不要过于担忧了,当心自己的身子,我府里有支上好的山参,明日叫人送来给兄长补身体。”
他说的是“兄长”,而非“你兄长”,不过此时青岑哪顾得上这些细枝末节,她只知道元慎是哥哥的救命恩人,也是她的救命恩人,
如果庭桉今晚有任何不测,她一辈子都不会安心。
青岑抬眸看他,顺势将心底的话说出来:“谢殿下关心,也多谢殿下今日出手救治我兄长,青岑万分感激。”
元慎说应该的,又道:“今日不论是谁出事,我都不会冷眼旁观,更何况,他是你的兄长,我最不愿见的,就是你伤心。”
青岑望着那双写满了真诚的眼睛,她在一瞬间好像突然顿悟了一个道理,为什么话本上总爱写小娘子仅仅因为小郎君的几句情话就丢了心了。
她从前总觉得不外乎是那些小娘子见得男子少了,又或是心性过于单纯,只如今到了自己身上才感悟出另一番见解。
总有一些人,令人情难自禁,不得不动心。
青岑抬眼望了望天,说时辰不早了,“殿下也早些回去歇息吧,路上小心。”
送走元慎后,青岑重新回到庭桉的屋子,找到舒意,问她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瓦子”的描写出自《东京梦华录》,那个冷饮出自百度,也是宋朝的饮品。
第9章 岁云
大节下的祸从天降,真是要多晦气有多晦气,今夜不仅庭桉遭了大罪,连带着舒意也受了不少惊吓。
据她仔细回想说:“原本我们三人正在一处台子底下看杂耍,当时人特别的多,过了会儿功夫,那常家大公子寻来了,说是来找常娘子的,不放心她一个姑娘家在外头,也没说几句呢,就见台上耍杂技的人喷了一口火,那火星子不知怎么的落下来,溅到前头几个人身上,场面顿时有些乱了,我们几个又正好在中间,挤挤攘攘的,谁知就在这时,突然不知从哪儿窜出来一个少年,直往常大公子身上撞,两个人拉扯间才叫我看清,那少年手里竟举着一把匕首,气势汹汹的,后来常大公子躲避不及,就伸手去扯一旁的常娘子,作势要为他挡刀。”
说到这里,舒意抹了抹眼睛,继续哽咽着道:“周围的人见情况不对早跑了,还是大哥反应快,见常娘子有危险,不管不顾的就冲上去,这才受了一身伤,不过我瞧那少年分明是冲着常大公子去的,见一击不成,他又有些身手在,后来还是给得逞了,也不知道常大公子是否还活着。”
青岑听完抿唇,暗道常昊林这种祸害,还是死了的干净。
——
这厢晋国公府算是有惊无险,另一头常家却不太平了,阖府一片愁云惨淡。
常昊林此时正人事不省的躺在榻上,一旁围了好几个大夫,他没那么走运有人为他止血,送回来的时候气息已经很微弱了,对方是存了心要他的命,下手又准又狠,瞧这窟窿似的伤口,几乎将常昊林整个身体贯穿。
庭院里,常家众人都在,见女使们忙进忙出,一盆一盆的血水往出端,直把人看得心惊肉跳。
常老太太一把年纪,正是享清福的时候,乍闻乖孙遇刺,险些两眼一闭翻过去,一旁的常大人怕老母亲身体受不住,忙让人搬了椅子扶她坐下。
常老太太缓了口气,然后一双混浊的老眼望向倚在常夫人怀里的岁云,旋即皱紧了眉头厉声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明明出门时还好好的,怎么回来就成了这副样子?云丫头,快如实说来,是谁害的昊林,若我孙儿有个好歹,我定叫那人吃不了兜着走,要他全家都不得好|死。”
她这样威厉的语气,疾言厉色,简直就像是在审问犯人。
常夫人心里大为不满,暗暗嘀咕死老太婆这时候抖狠给谁看啊,但此时也不是发作的时候,到底常大人还有点为人父的样子,没有一股脑全是儿子,见岁云小脸煞白,便稍微放软了声音道:“岁云莫怕,你细细说来,不要漏了一丝一毫。”
岁云正靠在常夫人怀里,闻言稍稍站直了身子。
众人的视线都望过来,见岁云出门时一身华服,眼下却皱皱巴巴的,清浅的料子上渗着斑驳的血迹,仿佛还能闻到血腥味儿,眼眶也是通红,面颊上泪痕道道。
岁云站出来后,先向常老夫人躬了躬身子,而后才小声缓慢说:“我原本和郑家娘子们一起在瓦肆看戏,后头哥哥也来了,话还没说上几句呢,就有一个少年冲出来,手里拿着匕首要刺哥哥,哥哥见躲不过去,就把我推出去,还好郑家大公子挺身而出,为我挡了一下,这才脱险,可那少年身手了得,分明认准了哥哥,周围又乱,最后还是被他给得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