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藏没有回答,一手托住郑禾,一手拢住老温受伤的胳膊,指缝里闪过微白轻盈的灵光。
老温突然就顿在了原地,他身上的伤转瞬便愈合了。
莲花藏笑了笑,温温然开口,“施主,我再给你开张方子,回去饮用三服,可消身上病痛,增寿养命。”
老温惊奇地睁大眼睛,收了哭声,抖抖身体,甚至发现断腿处的伤口都有些清凉的感觉,舒服极了。
“神医啊!”
“我看你这医术,可比那太子庙发的药有用多了!”
莲花藏低下头,知道怀里的郑禾把刚才的一幕都看在了眼里,她面颊微红,竟有些不好意思,“雕虫小技,修为粗浅,不值一提。”
无生医馆里没有什么卧床哀吟的病人,只有一股淡淡的药香,就和莲花藏身上的味道一样沁人。
莲花藏直接把郑禾放在诊床上,放下帘子,隔绝其他人的视线。
郑禾拉住了莲花藏想要解开她衣服的手,“大夫,我不需要看伤,我只是被人打了一顿,开点止血生肌,治疗跌打损伤的药就行了。”
“我身有残疾,不想在别人面前袒露身体。”
她的手指紧了紧,“你能懂么?”
莲花藏扫了一眼她满是鲜血的衣服,胳膊上倒是有一道裂口,可裂口之下似乎还有衣物,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形,也无从得知郑禾满身的血究竟是她自己的,还是其他人的。
她蹙了蹙眉,似乎想说些什么,可在郑禾视线的压力下又把话给咽了下去。
“好,我给你开张方子。”
诊床旁边木桌上就有纸笔,椅子有些高,莲花藏坐下去的时候脚还够不到地板,面容沉肃地蘸墨写方,下笔没有半分迟疑。
有种和她的年纪不太匹配的老练。
不一会儿她就写好了,直接唤来药童,吩咐,“按方抓药,散剂服用,五副即可。”
药童应是,刚才她也在医馆里,郑禾说的话她也听得分明,只在看到药方子时嘀咕了一句,“不是跌打损伤么?”
她的声音很轻,郑禾却忽然抬起了头。
那药童虽不太明白,却还是拉开药柜抽屉,按方抓药,把所有药粉打成细粉,装进了土陶瓶中。
郑禾在莲花藏视线探过来的时候,垂下了眸,她眉骨有些高,阴影打在脸上更显得眼窝深邃,在不说话垂眸时散发着有些疏离的冷淡。
莲花藏心弦一紧,不自觉就和她解释,“这方子能治跌打损伤,也能镇惊止痛,黄酒送服可以生肌敛疮,家里可以常备一些,你别担心。”
郑禾客气地回了一句,“有劳。”
她把自己和老温的药钱都付了,拎起药包,带上门口聊得不亦乐乎的老温就往泥盘巷走。
“大家姐,你还把我的钱也付了,这怎么好意思呢?”
老温絮絮叨叨跟在郑禾身后,直到被郑禾打断,“你不回去看看你女儿?”
老温左瞧右看,确定四下无人之际,鬼鬼祟祟凑到郑禾身边,“咱们什么时候动手?”
他又白又胖的手做了个往下劈砍的动作,白胖温善的面颊肉抖了抖,挤在一起凑出几分阴鸷。
“我知道杜鹃湾附近有些亡命之徒,都是内陆出来的,要钱不要命,我哪怕倾家荡产,也要把阿慈从雨师观里带出来!”
“大家姐,宜早不宜迟,雨师生日就要来了,我看你今晚到我家,我再找几个兄弟筹谋一番,总要想出个法子来才是。”
“事涉雨师观,恐怕官府也不好出手。”
老温脑子里转过一个又一个可以让他们一群人都杀头抄家的罪行,“我刚想了想,还是放火比较合适,那些祭司爱财如命,雨师观一旦失火,他们一定顾不上什么雨师新娘……”
血盟传递过来的情绪既有恐惧,也有阴狠,更多的是心疼和担心。
郑禾莫名笑起来,她的眼神也短暂地变了一点,“回家去看看,或许有什么意外,也不一定。”
老温走了以后,郑禾转身就进了另一家药店。
“有治疗跌打损伤的药么?”
药店伙计问,“有的,要什么药?”
郑禾在莲花藏给她开的方子上捡了几味药出来,“朱砂,麝香,冰片,蛇血竭,当归,猪毛,大黄。”
那伙计顿时笑了,“客人这不止是跌打损伤了吧?其他都还好说,普通的伤势用点儿甘草也就罢了,哪里用得上蛇血竭?”
“只有外伤很大,难以止血的情况下才用得上蛇血竭,您要的方子里,除了治疗刀伤剑伤的药草,还有就是止痛强心的药草,是患者疼痛难止么?”
“还有这猪毛、大黄,实在是匪夷所思啊,这都是治烧伤的药材,患者究竟受了什么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