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脸色一紧,临近年关,京中可进了不少各地方的达官显贵。
他只得亲自走这一遭。
徐掌柜推门而入时,只见一位小公子歪在榻上,斗篷半敞,露出一截白玉般的下巴。
待看清对方手中把玩的青白玉珏,莹润的玉质在烛光下流转着温润的光泽。
徐掌柜瞳孔骤缩,连忙反手带上门。
“姜姑娘?”他压低声音,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您这是......”
姜窈一把扯下兜帽,眼中哪有半分醉意,“徐掌柜,事态紧急。”
李掌柜不解,“姑娘若要见在下,直接来便是,何须......”
“不是为我,”姜窈打断他,“是为谢余年。”
徐掌柜面色一变,“大人他怎么了?”
“这几日他可有传信回来?”姜窈问道。
徐掌柜喉结滚动,摇了摇头。
姜窈盯着徐掌柜躲闪的眼神,将自己的怀疑和盘托出。
徐掌柜听完神色变幻,欲言又止。
姜窈敏锐地捕捉到他眼中的异样,“你们早知道?”
“主子......确实有所防备,”徐掌柜苦笑,“大人离京前就料到太后会对他不利,只是不想姑娘担心......”
“果然如此,”姜窈攥紧玉珏,指节发白,“多久没有消息传来了?”
第194章 庆兴
“大人离京前说......”徐掌柜垂眸,“到驿站时会传信回来,至今也无音讯。”
姜窈猛地站起身,“给我寻些人手,我要去寻他。”
什么担心不担心。
没亲眼见到人前,哪能不担心。
徐掌柜面露难色,“这、太危险了......”
“这玉珏既然现在在我手上,”姜窈起身,“你只管听命就是。”
徐掌柜还想劝阻,却在触及她眼神时哑然。
会仙楼内的丝竹声仍在继续,觥筹交错的欢笑声透过雕花门扉隐约传来。
徐掌柜望着眼前这个执拗的女子,终于缓缓点头,“姜姑娘且在此稍候,容在下安排。”
姜窈在会仙楼雅间歇了半宿。
天光微亮时,楼内渐渐安静下来。
徐掌柜亲自带了两个人进来,将一个包袱放在桌上,“路引已备好了,马匹在后院,是上好的漠北骏马,脚程快又耐寒。”
晨光熹微中,姜窈被两个小厮“醉醺醺”地扶出会仙楼。
她整个人裹在厚重的狐裘里,斗篷帽子压得极低,步履踉跄,活脱脱一个宿醉未醒的纨绔子弟。
“哎哟我的小祖宗诶!”徐掌柜跟在后面,一脸送走瘟神的模样,声音故意拔高,“这可是庆兴那边来的贵客,你们可得给我好生送到地方!”
街边有早起行人好奇驻足观望。
一阵北风掠过,吹起斗篷一角,露出半截精致的下巴。
听到“庆兴”二字,围观者顿时了然。
那可是有“北上江南”之称的富庶之地,能从那来的非富即贵。
“不知这是哪家的小公子......”卖炊饼的老汉小声嘀咕。
“嘘,少打听,”旁边卖糖人的扯了扯他袖子,“看这气派,可不是我们能招惹的。”
徐掌柜借着整理车帘的姿势,低声道,“往北三十里有个茶寮,那里有人接应。沿途都打点好了,姑娘只管放心。”
“劳烦掌柜了。”
车轮碾过薄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车轮卷起的雪沫在朝阳下闪烁着细碎的光芒,很快便消失在官道尽头。
徐掌柜站在门前,望着马车远去的方向,长长叹了口气。
风雪载途,前路未卜。
姜姑娘有心了。
......
姜窈掀开车帘一角,寒风夹着细雪立刻灌了进来。
远处,京城的轮廓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巍峨的城墙像一道灰色的剪影,渐渐看不清。
“这年怕是没法在京中过了。”姜窈喃喃自语。
她靠在颠簸的车厢内壁,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枚青白玉珏。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这个节骨眼上,留在京城才是最安全的。
谢余年既然早有准备,必然安排了后手。
她这个举动,太冲动了,不仅让自己陷入险境,还可能打乱他的部署。
可书中对谢余年只有寥寥几笔。
姜窈闭上眼,试图压下心头涌上的恐慌。
剧情已经改变了,这个在书中只有只言片语的人,现如今是人人都要忌惮三分的御前太尉。
可她还是害怕。
在结果没有出来之前,一切都是未知。
她不想干等着。
......
连着赶了三日路,姜窈一行总算在腊月二十八赶到了庆兴。
姜窈裹紧了身上的狐裘,站在客栈窗前,望着外面渐暗的天色。
庆兴繁华,眼下的这条街瞧着不比京城逊色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