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余年细细地听着她萘胺地经过,闻言垂眸,“她被陆铮带走了。”
姜窈瞳孔一缩,手指攥紧了桌沿,“为什么?为何要带走伸冤的人?”
“事情尚未查明,我原本想拦,但她朝我摇了摇头。”谢余年转身走回她面前,眸色晦暗不明。
姜窈呼吸一滞,脑中闪过罗姝意临别时那个平静的眼神,心口像被什么狠狠攥住。
她喃喃道,“她是不是早就料到会这样......”
“或许吧,”谢余年轻叹一声,忽然伸手覆在她紧握的拳上,掌心温度透过肌肤传来,“罗姑娘是想早些为秦屹平反。”
“陆铮?”姜窈突然想到什么,指尖在谢余年掌心无意识地收紧,她倏地抬头,“他不是锦衣卫指挥使吗?”
谢余年点头,压低嗓音道,“日祭祖大典上,陛下当众呕血昏迷,太后立刻宣了太医,诊出陛下身中剧毒,陆铮是太后的人,与王家支持太后暂代朝政。”
姜窈霎时明白过来,倒抽一口冷气。
难怪太后会......
她不自觉凑近了一些,“所以太后现在......”
“今日祭祖大典之后,垂帘听政,”谢余年顺势揽住她肩膀,“接下来我猜陆铮会带人去查封摄政王府,然后恰巧在其中找到谋害陛下的毒药,说不准还可能找出一些走私盐的证据。”
他说话时气息拂过她耳垂,却细细同她说着当下的朝局,“萧旌可能会认下所有罪名,走私、弑君、谋反——总归要死,多一项少一项,有什么区别?”
至于其中有几件的主使是他,没人会在意。
......
事情确实如谢余年所猜测的那样。
太后主持完祭祖大典,回到宫中后颁布的第一道懿旨,便是查抄摄政王府。
消息传来的时候,姜窈正在同谢余年逛夜市。
今日好不容易没了别的事,便想着多待一会。
临近年关,长街灯火如昼。
姜窈手里捏着半串糖葫芦,正停在卖面具绢花的摊前,七尹匆匆穿过人群,来到谢余年身侧,压低声音禀报了几句。
谢余年的目光还在姜窈身上,闻言神色未变,只淡淡“嗯”了一声。
姜窈站得近,还是捕捉到了几个关键的字眼。
她手中的糖葫芦突然停在唇边,“你是说,姜珍......有孕在身?”
“她现在情况如何?”姜窈追问道,声音不自觉地低了几分。
七尹恭敬地垂首,“暂按律当暂押狱中,待分娩后再行处置。”
夜风卷着碎雪掠过檐角,吹得摊前灯笼剧烈摇晃。
谢余年抬手替姜窈拢了拢狐裘,低声问道,“你想见她?”
“有点想见,”姜窈顿了顿,声音也压的很轻,“有点想落井下石。”
“......”
她说的直白,谢余年唇角微扬,眼底闪过一丝玩味,“那我明日带你去见。”
姜窈抬眸望着他,灯火映照下,她的眼眸里盛满了细碎的光。
“那她这个孩子出生了之后呢?”
她有些疑问。
谢余年平淡道,“这个孩子生不下来。”
“为何?”姜窈一愣。
夜风卷起谢余年的衣袍,他转身望向远处巍峨的宫墙,月光为他侧脸镀上一层冷色,“萧旌这么多年都没个孩子,不是没有原因的。”
姜窈一怔,随即睁大了眼睛,“他难道......不行?”
话音刚落,自己先红了耳根。
谢余年低笑一声,突然将她拉近,温热的掌心覆在她微凉的手背上,“不是。”
他俯身在她耳边轻语,呼吸灼热,“是因为太后。”
“这些年摄政王府的后院里进了不少的女人,不是眼睛像,就是笑起来的神态像,”谢余年低笑一声,“唯一一个不像的,怕就是先帝赐下的摄政王妃了。”
两人离得很近,他把玩着姜窈腰间玉佩的流苏,“阿窈觉着,一个连正主都要掌控的人,会允许替身剩下他的血脉吗?”
第172章 三月初三
“啊?”姜窈被这话吓了一大跳,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你快看看我!”
“什么?”谢余年没明白。
“我哪里长得像太后吗?”
“不像。”
姜窈闻言长舒一口气,拍着胸口道,“幸好不像。”
她可不想莫名再叫太后针对。
可转念一想,姜窈眉头又蹙了起来,“那摄政王那次为何......”
谢余年眸色微动,却只是轻轻摇头。
他望着远处宫墙上的琉璃瓦,想起那日赵若钦的话。
“她不一样。”
确实,姜窈同太后哪里都不一样。
萧旌府中那些女子,或眉眼,或神韵,总带着几分太后的影子。
但姜窈,鲜活灵动如三月枝头初绽的桃花,与那深宫里精心修剪的海棠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