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池衿棠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她明确的告诉他会等陈砚秋学成归来。
这一等就是十几年,陈砚秋成了国家级的教授,一直未有家室。
不是他不想娶她,而是他知道现在自己的身份,会时时刻刻给她带来危险。
直到陈砚秋意外去世前一个月,他把自己毕生的心血交给了池衿棠。
二人相爱多年,因为各自的梦想错过了一次,便终生错过。
而他也因为池衿棠,一生未娶。
"我一直以为,就这样守在她身边也好。"
温如琢的声音越来越轻,眼里的心疼快要溢了出来。
直到六年前,池衿棠在一次体检中被查出携带线粒体溶解症的基因突变。
虽然症状比她外婆查出时轻得多,但这个遗传病会随着年龄增长逐渐恶化。
"前沿医疗组不批我的研究申请,我就自己研究。"
温如琢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至少,我能延缓她的病情发展。"
林星野听的胸口发紧。
她想起U盘里那些关于细胞能量代谢的研究,陈砚秋是否也在研究线粒体疾病?
"陈教授知道池阿姨的病吗?"她轻声问。
温如琢的表情突然变得复杂,摇了摇头开口。
"不知道,那时衿棠的病应该还有潜伏期,但他的研究所涉及的范围很广,我想你应该是看过其中一些了。"
林星野点了点头,算是回答了他的话。
茶室里的沉香渐渐淡去,窗外的日光西斜,将温如琢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边。
他轻轻放下茶杯,陶瓷与木桌相触,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响。
"你不好奇吗?"
温如琢突然开口,声音像是浸透了茶香。
"关于你和衿棠有没有血缘关系。"
林星野的手指在茶杯边缘停顿了一下。
水面倒映着她微微晃动的影子,像是一个遥远的答案。
"刚开始会。"
她抬起头,嘴角扬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现在不会了。"
温如琢的眼镜片后闪过一丝讶异。
"现在我只想治好她。"
林星野的声音很轻,却像是一滴水落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
温如琢长久地注视着她,目光中混杂着医生对同行的评估和长辈对晚辈的怜惜。
最终,他叹了口气,那叹息里包含了太多林星野读不懂的情绪。
"衿棠心里很清楚。"
他的指尖轻轻敲击桌面,节奏如同心跳,看向她开口。
"但请你多理解她的顾虑。"
林星野点了点头,她当然理解。
"对了。"
温如琢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继续开口道:"衿棠这几天可能要去趟海市见你外公。你要不要一起?"
"不了。"她摇了摇头说:"有些事情...我不打扰比较好。"
温如琢似乎想说什么,嘴唇动了动,却最终只是点了点头。
茶室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窗外风吹过竹林的沙沙声填补着空白。
"聊完了吗?"
池衿棠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伴随着轻轻的敲门声。
"点心好了。"
"聊完了。"
温如琢应道,声音瞬间明亮了几分,仿佛刚才的沉重从未存在。
门被推开,池衿棠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名端着漆盘的女佣。
盘中的茶点精致得像是艺术品,桂花糕上点缀着金箔,莲蓉酥做成含苞待放的荷花形状。
"尝尝看。"
池衿棠在林星野身旁坐下,身上淡淡的茉莉香若有若无地飘来。
"厨房新来的师傅手艺不错。"
林星野拿起一块桂花糕,甜而不腻的滋味在舌尖化开。
她注意到池衿棠手腕内侧若隐若现的针孔痕迹,那是长期注射留下的痕迹。
线粒体溶解症的症状之一就是肌肉能量代谢障碍,需要定期注射辅酶类药物。
她的眸子暗了暗,里面带着让人不易看见的心疼。
"味道很好。"
林星野说,目光却不自觉地追随着池衿棠的动作。
池衿棠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注视,抬眼的瞬间,两人目光相接。
有那么一刹那,林星野觉得池衿棠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名状的情绪,像是愧疚,又像是渴望。
"小野。"池衿棠突然欲言又止道:"那个U盘..."
"我会好好研究的。"
林星野迅速接上,手指不自觉地摸向口袋,U盘的轮廓隔着布料传来微凉的触感。
池衿棠似乎松了口气,嘴角浮现出浅浅的微笑。
"那就好,希望对你有帮助,我的病…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注意休息。"
"嗯,我会的。"
温如琢在一旁安静地喝茶,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像是一个守护秘密的旁观者。
时间在茶香与点心中悄然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