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一点。"
不是命令，也不是请求，只是一个简单的陈述。
他知道她会听话。
林星野点点头，接过餐盘。
食物没什么味道，但她还是一口口咽下去。
厉瀛舟坐在她身边，没有碰她，只是安静地陪伴。
这种无言的默契，比任何拥抱都更让她安心。
"你觉得..."她小声开口："池衿棠会是我阿姨吗？"
厉瀛舟沉思片刻。
"DNA检测可以确认。"
林星野点了点头，表示一样的想法，但当下最重要的事是将外婆送回海市。
…
清晨的海市像是笼罩一层薄雾，私人飞机停在专用跑道上。
林星野透过舷窗望去，跑道灯在雾气中晕开成模糊的光点，像一串被人随手撒落的珍珠。
"到了。"
厉瀛舟轻声说，手指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背。
林星野点点头，将怀里抱着的相框又收紧了些。
相片里的外婆站在一棵梧桐树下，穿着那件藏青色旗袍，笑容明媚得仿佛能驱散所有阴霾。
这是外公选的，他说外婆年轻时爱漂亮，当然得用她最美的那张做遗照。
飞机缓缓停稳。
舱门打开时，潮湿的海风夹杂着咸腥味扑面而来。
停机坪上，十几辆黑色轿车已等候多时。
最前面站着十一，她今天罕见地穿了一身黑，眼睛肿得像核桃，显然已经哭过好几轮。
看到林星野，她立刻冲上来，一把抱住好友，眼泪又决了堤。
"星星...我...我对不起..."
十一抽噎得话都说不连贯，哭的不能自已的开口。
"我该多去看看外婆的...我..."
林星野轻拍她的背，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发不出声音。
身后，苏景辰和江慕白安静地站着，他们后面还站着一群黑衣安保人员，都穿着肃穆的黑色西装，神情凝重。
他们昨天接到消息后，就被厉瀛舟分别分派了任务，先一步回海市了。
苏景辰手里还拿着一束白玫瑰，是外婆最喜欢的花。
"车准备好了。"
厉瀛舟低声提醒，大手轻轻附在她的背上。
"墓地那边都安排妥当了。"
海市公墓坐落在城东的山坡上，面朝大海。
三月底的海风格外温柔，卷着浪花的声音轻轻拍打着悬崖。
林星野捧着外婆的遗照走在最前面，外公和厉瀛舟一左一右跟在她身后，再后面是十一、苏景辰和江慕白。
墓穴已经挖好，旁边摆着外婆的红木灵柩。
外公坚持不要那些花里胡哨的款式，说老太婆一辈子务实，不喜欢虚的。
牧师念悼词时，林星野的目光落在远处海平面上。
阳光穿透云层，在水面上洒下碎金般的光斑。
外婆常说，死后要葬在能看到海的地方，这样灵魂就能随着潮汐去远方旅行。
"...尘归尘，土归土..."
灵柩缓缓降入墓穴。
林星野蹲下身，抓起一把泥土，轻轻撒在上面。
泥土落在灵柩上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砸在她心上。
这是最后的告别了——从此以后，那个会摸着她的头叫她"星星""小野""我的宝贝外孙女儿"的人…
就真的只剩一捧灰，一方碑。
第156章 下葬
十一哭得几乎站不稳，苏景辰不得不扶住她。
这个平时大大咧咧的姑娘，此刻像个迷路的孩子一样无助。
他默默递上手帕，眼神复杂地看着墓碑。
仪式结束后，众人依次上前献花。
林星野则是将往年外婆给她求的那些平安符，一个一个的并列摆放在上面。
轮到外公时，老人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布包，轻轻放在骨灰盒上。
"欢儿年轻时就想要个珍珠胸针。"
他对着墓穴轻声说，声音沙哑，却止不住的颤了颤。
"以前穷，买不起...后来有条件了，她又说老了戴不好看..."
布包散开一角，露出一枚精致的珍珠别针，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林星野别过脸，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
厉瀛舟的手适时地搭上她的肩，温暖而有力。
他今天话格外少，但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在告诉她：我在，我陪你。
众人陆续离开，给家属留出独处的时间。
十一走前死死抱住林星野，在她耳边说"我就在山下等你"，然后被苏景辰半扶半抱地带走了。
江慕白对厉瀛舟点了点头，低声说了句"节哀"，也跟着离开。
很快，墓地前只剩下林星野、外公和厉瀛舟三人。
海风渐强，吹乱了林星野的发丝。她跪在墓碑前，手指轻轻描摹着新刻的名字。
"爱妻云岁欢之墓"。
"外婆会喜欢的。"她轻声说："这里能看到整片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