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是个约莫二十出头的小护士，她看着面前的祁羽，口罩下的脸不自觉的发热发红。
他反应过来后，拉回了长远的思绪。
"谢谢。"他哑声回答。
显然是没有跟她继续聊下去的想法，小护士沉默片刻，还是不舍得离开了病房。
等查房的护士离开，房间里就又只剩下他们姐弟二人。
窗外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病床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祁羽在床边坐下，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领带夹，放在姐姐枕边。
"记得这个吗？你说要等我成为最厉害的医生时，亲手给我戴上..."
他的声音哽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平静。
"不过没关系，我现在又回去了，在MDT也挺好…也能经常来看你。"
护工阿姨原本已经到门外了，听到声音后识趣的没有进来打扰。
祁羽握住祁淼的手，开始每日例行的关节按摩。
三年如一日的坚持，让他的手法比专业康复师还要娴熟。
"姐，你还记得厉瀛舟吗？就是上次说的那人，你那时候跟我说你喜欢的年轻军官，我见过几次…"
祁淼的手指突然轻微地抽动了一下。
祁羽猛地屏住呼吸。
"姐？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但奇迹没有发生。
祁淼依旧安静地躺着，只有监护仪上规律的波形证明她还活着。
祁羽长叹一口气，心里泛起一阵阵失落，随后继续按摩工作。
全部完成后，他看了眼手表，已经中午了。
下午MDT还有个病例讨论会，他必须出席。
"我得走了，姐。"
他俯身在祁淼额头上轻轻一吻，随后帮她掖好了被子。
"明天再来看你。"
祁羽回去了一趟，重新收拾了一下自己，才匆匆往MDT赶。
电梯下行时，他望着镜面墙中的自己…
西装革履，领带整齐，胸前的口袋里装着那枚从未使用过的领带夹。
外人眼中，他是京市最年轻的天才医生，祁家风光无限的太子爷。
只有他自己知道，三年前那个雪天，有一部分祁羽永远留在了急救室门外。
手机震动起来，是MDT心内科的群消息。
林星野发来了昨晚那位ECMO患者的详细监测数据，分析得井井有条。
祁羽盯着那个名字看了几秒，心里不由得升起一丝迷茫，自己这么做真的对吗？
虽然对方脾气倔强，但他不得不承认，林星野的天赋在他之上。
第93章 十一
周五傍晚，MDT大厦的走廊里弥漫着周末将至的轻松氛围。
林星野整理好桌面，将最后一份病历归档，伸了个懒腰。
这一周过得异常充实…
五台介入手术，两次急诊值班，还有她悄悄准备的博士申请材料。
颈间的星星项链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在夕阳下闪烁着微光。
自从厉瀛舟送她这条项链后，她就很少摘下来，即使手术时也只是小心地塞进领口内。
电梯"叮"的一声到达，门缓缓打开。
林星野抬头，正对上祁羽那双琥珀色的眼睛。
他白大褂已经脱掉，一件深蓝色衬衫衬得肤色越发白皙，外面套了灰色大衣。
"下班？"
祁羽往旁边让了让，给她腾出空间。
林星野走进电梯，按下1楼按钮。
"嗯，这周终于结束了。"
自从那台ECMO手术后，祁羽对她的态度恢复了最初的平和，甚至偶尔会主动询问她博士申请的进展。
林星野也逐渐放下了戒备，毕竟如他所说，那天考核时的恶劣态度可能的确事出有因。
电梯缓缓下行，狭小的空间里只有轻微的机械运转声。
祁羽身上有淡淡的消毒水味，混合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檀香，不像是香水，倒像是长期浸染在某种环境中的气息。
"周末有什么计划？"
祁羽突然开口，打破沉默。
林星野有些意外他会问这个。
"去京大图书馆查些资料，为博士申请做准备。"
她顿了顿，补充道："你呢？"
祁羽的目光落在电梯按钮上，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
"去医院。"
话落，林星野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祁羽原本就是京市第一医院的坐诊医生。
电梯到达一楼，门缓缓打开。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大厦，深秋的晚风裹挟着冷气扑面而来。
林星野正准备道别，突然一双温暖的手从背后捂住了她的眼睛。
"猜猜我是谁？"
一个故意压低的女声在耳边响起。
林星野的身体先于大脑做出反应，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十一！"
她转身的瞬间，一个娇小的身影扑进她怀里。
时宜…小名十一，她最好的闺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