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们来的就会比较晚,一般是午后才至。
这一天辰时,有一辆轿子便到了城南。
这轿子用上好的花梨木打造,轿厢雕刻许多花卉图案,轿帘由上好的丝绸制成,昭示着轿中的人身份的华贵。
一位老夫人被丫鬟扶着,从轿子上走下来。
她身穿湖碧碎花纹纱袍,披一件竹青丝缎披风,耳旁玛瑙耳坠配着孔雀绿翡翠珠链,一身素色却遮不住这泼天的富贵。
这位,便是当今丞相祁独玉的生母——祁老夫人了。
老夫人手上戴着一个紫玉手镯,那是先帝赏赐给祁独玉的,祁独玉送给了贺鸣秋,后来贺鸣秋被送去乡庄,就直接到了老夫人手上。
寺门的僧人不免乍舌。
纵然他们与祁老夫人见过多次,也依旧会在心里感叹祁家的富贵。
京城的人不常见祁老夫人,却常听说温文尔雅的祁相,因此对祁家的印象也都停留在忠心耿耿的风骨世家。
但如果他们如此刻一般,看到了祁家另一面的富贵,不知道是否会对那位温和的祁相多几分打量。
待老夫人走到门前,僧人们熟稔地向她问好。
祁老夫人有个习惯,每年自月夕开始,就会到兼安寺祈福,直到八月结束。
贺鸣秋入门后知道她这个习惯,每年都会陪着来,一直持续到后来被送到祁家乡庄。
祁老夫人进了寺,照往常一般上完了香,诚心拜过神佛后,便出了寺庙,打算离开。
身边的丫鬟正准备扶她上轿,祁老夫人却忽地觉得眼前一黑,唤了一句凌翠,便晕了过去。
被唤作凌翠的奴婢一下慌了神,大喊:“不好了,老夫人晕倒了!”
轿夫赶忙帮衬着将祁老夫人扶进轿子,着急地往祁府赶,凌翠则赶去知会祁独玉。
他们没看到的是,暗角有一人扬出得意的笑,跟了上去。
第6章 凤凰重生
祁府里,祁独玉穿着一身绯色官服,坐在床榻旁。
榻上躺着的便是昏死的祁老夫人。
祁独玉面上是掩不住的焦急,妻子禾知夏不断地安抚着他
却是被祁独玉一把推开,她只得咽下委屈走到一旁。
二房的祁文州和三房祁文兴两家都站在床榻旁。
二房夫人云妙仪见了禾知夏吃瘪,状似无意地笑,端的是幸灾乐祸样。
三房的卢玉期却是默不作声。
在床榻前站着给祁老夫人把脉的,是当朝李太医。
凌翠找到他时,他刚下早朝,知道了便心急地打算往家赶。
来上朝的摄政王碰巧听见,却是轻笑一声。
摄政王脾气古怪,祁独玉不敢与他计较。
不曾想他却让李太医来替祁老夫人看病。
李太医是京城中医术最高明的大夫,在宫中专为皇族看病。
可是现在,他却摇头道:“祁老夫人的脉象,并无异常。”
祁独玉焦急地问:“可是我娘她一直不醒啊。”
算算时辰,祁老夫人已经晕了半个时辰。
若是没有问题,又怎会不醒过来。
李太医束手无策,只能先开了些补气血的方子,让人守着祁老夫人,看看她会不会醒。
祁独玉只能应了。
让凌翠看着老夫人,等到煎完药后亲自给老夫人灌下去。
第二日,祁老夫人仍然未醒。
祁独玉甚
至向皇帝告了假,未去早朝。
祁独玉又请了几个城中有名的大夫,却是徒劳。
老夫人依旧没有醒。
祁独玉心如火燎,眉头紧皱,不停地在大堂里踱步。
忽而听见丫鬟来报门口有一道士要见他。
祁独玉哪还有心思去见什么道士,正打算闭门不见。
却突然想到祁老夫人的病。
他向来不信这些鬼神。
可是现在,他走投无路。
想到母亲的病情,思忖片刻,他还是决定让丫鬟去请那道士进来。
等那道士进来了,祁独玉方看清来人模样。
这人胡须长长,穿着灰色葫芦衣,戴着顶黑色道帽,背着一个布包袱。
手里还拿着把破掉的蒲扇扇着,倒是真有几分洒脱的样子。
祁独玉正打量着这道士,不想这人先发话了:
“泉阳今日来,是想给府中老夫人看看,不曾想丞相好似瞧不起贫道,那贫道只得告辞了。”
泉阳叹了口气,便作势要走。
祁独玉拦下他,笑道:
“哪里的话,道长肯主动前来,我怎会不信任?”
祁独玉笑着反问道:
“只不过道长如何得知是我府上老夫人生病?”
老狐狸就是老狐狸,不试探清楚底细,到底是不能放心。
泉阳抚了一把胡须,从容应道:“贫道是算出来的。”
“哦,不知是如何算出的呢?”祁独玉好整以暇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