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逢甚至能清晰看见他眼下一寸的小痣。
她垂下头,不敢再跟他对视,努力解释道:
“臣女刚刚回京,还有许多礼仪没有学会,无意冒犯了殿下。”
“请殿下原谅。”
其实祁逢心里一点底儿没有。
她从没想过会和邬沉打上交道。
她只觉此人太过危险,而且外人说其狠戾阴鸷。
祁逢真的有些害怕,总不能一回京就得罪了这位爷。
邬沉适时偏了头,在她耳旁轻笑:
“本王原以为祁大小姐胆子很大,毕竟连皇室的瑞安都敢算计。”
“没想到却是很怕孤?”
他果然知道了。
祁逢依旧垂着头,却没有顺着邬沉的话应:
“殿下记错了。”
“冒犯瑞安公主的不是臣女,是家中没有管教好的奴婢。”
少女很聪明,即使被人看穿,但现在是一定不能认的。
她倒不觉得邬沉会将真相告诉瑞安。
一是他们本就不对付。
二是,若邬沉有这个心,那现在便也不会以此来揶揄她了。
左不过怕隔墙有耳,被有心人听了去。
想到男人的后半句话,祁逢打了个官腔:
“臣女自然是惧怕殿下的。”
她扯出一抹笑:
“毕竟,盛京城里人人都尊敬、畏怕殿下。”
邬沉闻言勾起唇角,话说得很慢:
“本王看你倒是谁都不怕。”
“毕竟,祁大小
姐连火都敢放。”
祁逢骤然抬眼。
邬沉已经站起身来,如今正和祁逢对视着。
对上狐狸眼的惊诧,此刻鸣凤眼里满是讥嘲。
祁逢艰难地开口:
“所以,是你。”
第17章 交易
不是疑问,是肯定。
邬沉没有回答,只是低头把玩着扳指,道:
“祁大小姐愿意在这说,本王倒是没意见。”
祁逢也想到了这层,默了片刻,开口说道:
“烦请殿下同臣女往这边走。”
祁逢带着邬沉来了鸣秋苑后的空地。
这几日祁逢让人打扫一番,重新晒起药材。
邬沉随意拾起一株鬼针草:“你懂医术。”
依旧是肯定,鬼针草是民间草药,不懂药材的人不会识的。
祁逢当时从三清山带回来不少。
祁逢没应,她看向邬沉,神情自若:
“殿下当时出手相助,不知求些什么?”
竟是没了方才的紧张。
邬沉没有直接找到祁独玉,就说明有商量的余地。
她用尽一切法子,都得让他把这事瞒死。
邬沉将鬼针草扔下,嗤笑道:
“你以为你能给本王什么?”
祁逢沉默。
邬沉能缺什么,他什么都有。
便是没有的,抢也能抢到。
邬沉见她沉默,继续道:
“祁大小姐,本王找到你,自然是有利可图,倒是不必担心,你身上有出众的地方。”
男人唇角微勾,笑道:
“毕竟祁大小姐算计人的本事倒是高明得很。”
祁逢也不恼:
“殿下不就等着臣女算计人的本事来帮忙么?”
邬沉递了包药粉给她,顺着说:
“不错。长平伯世子黄尘是个断袖,本王要你想法子揭穿他。”
“作为回报,你的事情,孤不会说出去。”
祁逢收下,飞快应道:“可以。”
邬沉似笑非笑地道:
“答应得这么爽快。”
“也难怪祁大小姐能将祁相骗得团团转。”
祁逢并不奇怪邬沉知道这件事。
怕是他帮忙杀了阿成的时候,就已经让人查了她一个底朝天。
如今被他这么光明正大地说出来。
祁逢垂下眼,像是自嘲:
“臣女不有心算计,怕是如今连站在殿下面前的本事都没有。”
说罢,祁逢没再说话,朝邬沉行了个礼便转身离开。
没再管身后的人。
她不觉得自己有错。
人人都算计她,算计她的母亲,算计她的哥哥。
凭什么她还不能回击,她从来就不是一个良善之人。
祁逢心里并不轻松。
邬沉交代的事,一定是要办好的。
不过,长平伯府和他有什么瓜葛么?
祁逢走到前院,宾客们正在喝茶赏菊,没人注意到她。
她对角落的祁礼使了个眼色,祁礼找了个借口溜了出来。
祁礼听了她的疑惑,想了想答道:
“长平伯世子同镇南将军府上嫡小姐,在去年被皇帝赐了婚。”
“上月镇南将军赶回来,就是为了准备下半年女儿的婚事。”
那就连上了。
长平伯是延兴帝亲封,长平伯府自然是站在延兴帝那头的。
而镇南将军是先帝封下的武将,战无不胜。
先帝驾崩后,镇南将军没有被姜太后笼络,保持中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