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得了消息,应当不会对祁独玉手下留情。
不尽父亲责任,也够参他一本了。
祁逢并不这么想。
邬沉未必查不到祁礼身上。
若是他有心挑唆,祁独玉或许会和祁礼反目,这不是她想看到的。
祁礼一定要借着祁独玉飞得更高。
祁礼既是已经想好了,便是做好准备承担这个风险。
可是祁逢要回来了。
乡庄突然走水,祁逢求到了文罗师太寄信回京。
祁老夫人突然急病,道士登门造访。
祁独玉要将祁逢风风光光地接回来。
一环扣一环。
但没有人会怀疑到祁逢身上。
十六岁的女子,怎会有这般本事,将祁家里外骗得团团转?
若不是祁礼与她一母同胞,知道她的聪慧,怕是也以为祁逢如面上看起来一般单纯。
祁礼看着面前的妹妹,面上是少有的严肃:“阿逢,那很危险,你知道吗?”
她当然知道。
她的戏全靠老天垂怜才得以顺利完成。
但她不可能放弃这次机会。
祁逢反击道:
“哥哥,如果你的消息放出去,分明你更危险。”
祁礼盯着祁逢的眼睛,小姑娘的眼神平静,似乎真的不觉得自己有错。
祁逢喝了口茶,声音淡淡:
“哥哥,你的仕途,不能断送在这里。”
祁礼败下阵来:“算我考虑不周。”
祁礼转了话题,漫不经心地问:“你打算从哪里开始?”
既然妹妹顺利回京,那他们自然是要联手,将这祁家给闹个翻天。
祁逢明白祁礼的意思,倒是认真思考了一番,笑道:
“我想以静制动。”
守株待兔,用得好,未必不是一个好法子。
更何况,她的对手似乎还没兔子聪明。
“哥哥,你还记得小时候同我下棋吗?”
祁礼闻言想起,小时候的祁逢棋艺就很好。
不过,小祁逢下棋,总喜欢放别人一条生路。
在对方即将输掉的时候,又不下最后一击,让对方绝处逢生。
“你现在还打算这么下吗?”祁礼笑着反问她。
“不打算。”
少女的笑容天真,说出来的话却刺人:
“我现在喜欢下杀棋。”
小时候,祁独玉教她做人要心善些,所以祁逢连下棋都会让着。
现在,绝处逢生后,她觉得这滋味实在一般。
所以,就让有的人认清楚,这盘棋,原本应该是谁胜。
祁礼笑了,笑得爽朗:“比不过怎么办?”
祁逢的狐狸眼狡黠地眨了眨:“简单。”
“连棋盘一起掀了便是。”
第11章 摄政王府
初秋,整个盛京城都凉了下来。
各家各户养的花都慢慢凋零,透出点残破。
除了当朝摄政王邬沉的府邸。
摄政王府极度奢华,甚至于和宫里王殿有得一比。
其实若是真比起来,怕也是略胜一筹。
里面是什么样,可就没有听别人讲过了。
毕竟摄政王府一向有自己的规矩。
连皇室的瑞安
公主都不接待,普通人又怎么瞧见里面的景象呢。
不过,外面的景象总归是能看见些的。
王府的歇山顶铺满绿色琉璃瓦,屋顶的正脊和垂脊上,各有不同的吻兽。
用足了九个,同那乾清宫的一样。
府门外围墙檐下挂满乌木镶玉六角宫灯,垂着长长的墨玉流苏。
等天晚下来,盛京城的街市挂起灯连成一片。
却都比不了摄政王府的明亮。
摄政王府是常有花开的。
邬沉并不只养一种花,府里的花都是按花期栽种的。
拿这秋日来说,摄政王府的昙花会开。
等开完后,府里的花匠就得顾着桂花树,桂花谢了,就等着侍弄梅花了。
盛京城里有些老头痴傻了,偶尔口头里也会嘟囔几句:
“摄政王府,赶明儿将琉璃瓦刷黄,就能成宫殿。”
不过一般还没说完,就会被家人捂住嘴不让接着说。
若是传到摄政王府里头那位的耳朵里,他们的好日子可就算到了头。
现在。
这位让人闻风丧胆的,摄政王府的主人,就在府里桂花树下悠然喝着茶。
树下放了张木桌,桌上摆了些许茶点,有两人席地而坐,倒是潇洒。
左侧的男人看上去年纪很轻,眉眼带了些未褪去的稚气。
他穿着一身明黄绫缎袍子,上面用丝线绣出些鹿纹,衬得公子翩翩。
这位,是南海甘家的大公子甘南。
甘家祖上是盛京人,靠出海行商发家。
后来世世代代行商,到了甘父一代,便回了盛京城做生意,倒也红火。
自甘南接手后,盛京城每条街上,都有甘家的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