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以朝态度不明,打的很是随意,没放人,也没拼死抵挡。
一日之间,嘉平城在风雨中飘摇,几次险些被破,周饶上下或许感受到了被围城的恐慌与威胁,惶然多日,认为翻盘无望的周饶君臣日夜多番商榷以后,越过花家军送出了一封议和书。
说是议和,不如说是割据政权的降书更为贴切。
朝廷自己都降了,花以朝随机便跟着鸣金收兵撒手不管了,彻底给中容大开了方便之门。左右是江行云自己降了,这事总不能也怪在他花家头上。
钟离廷没有犹豫的撕毁了那封到手的议和书,经过数日厮杀,率众攻破了城门,直入嘉平城。
卫家军入城第一时间便包围了皇宫,迎来的却只有四下逃命的宫人。
江行云早已在城破的前一天悄悄跑了。丢下了祖宗的百年基业,带着身边残余势力与一些近臣趁夜狼狈逃离到了嘉陵江以北。眼下偌大的嘉平城悄然空了大半,只剩下一些没逃掉的官员也早就吓破了胆,降的降,下狱的下狱。
第304章 还有什么遗言吗?
逃跑之际,江行云曾试图带上花如。
可他虽想带花如走,花容却没死心想趁乱解决了心头大患,只不过花容毕竟那双手实实在在只拿过绣花针,偷袭没得逞,反被花如擒做了人质。
如花花手里拿着花容不知从哪儿顺的剑,稳稳架在了花容脖子上,带着人绕开惶惶的宫人,目光径直看向匆匆带人赶来的江行云,“江行云,你要逃命,我今日不拦你,但你也不要拦我。”
两相对峙,江行云摇了摇头,“花如,城外就是敌军,你逃不掉的,跟我走吧。更何况,你下的去手吗?”
如花花不置可否,“那陛下大可以试试我下不下去手。”
她给过花容机会,是花容自己不要的。
对着犹如丧家之犬般的江行云,她此时的这声陛下多少有些讽刺。
灯火之下,江行云看着如花花,最终却摇了摇头,“就算你不动手,城破之后,她也活不久。”
此言一出,如花花震惊了一瞬。
毕竟两人夫妻一场,他们还有一个孩子,江行云他竟是没打算带花容走。
当真是薄情寡义,如花花目光诧异,“你说这话不怕被人耻笑吗,花容可是你的结发妻子,更……”忆起花容对他的痴念,如花花不由觉得有些可悲。可她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了划破长空的箭羽之声。
如花花猝不及防,却明显感觉到被她挟持在身前的花容浑身一震。
下一瞬,一片带着温热的湿濡涩感就黏上了她的手背,浓烈的血腥味直扑鼻间。
“花容!”
如花花声音猛然一扬,眸光从花容脸上移到她细弱的脖颈处,心底猛的一沉。
那细白的脖颈下,如今被一柄锐利的黑曜石箭穿喉而入,甚至没有留下任何抢救的机会。
如花花反手将人抱入怀中,花容被她抱着,口中大口大口的往外吐着鲜血,她看着近在咫尺的花如,花容张了张口,似乎努力想说些什么。
苍白的面色上唯一夺目的是猩红染血的唇色,如花花垂眸看着她无声挣扎,静默了一瞬,最终如花花还是没忍住,开了口,“你有什么遗言?”
花容张了张口,喉咙重伤的让她说不出话来来。
“你说什么?”
如花花艰难辨识着口型,可花容一直在吐血,只能看出她好像努力想说什么,却实在看不出什么。
下一瞬,她看到花容的目光艰难看向江行云的方向。
那一刻,如花花根本不忍揭穿就是她目光一直追随之人下令杀了她。不过或许根本不用她说,花容已经知道了。
花容的目光太过浓烈复杂,有怒,有怨,有恨,有痛,到了最后,剩下的只有妒。
她怎么能不嫉妒?
明明少年时与江行云携手扶持,为江行云生育子嗣的是她,可江行云登基后还想抛开她立花如为后,一颗心完完整整都给了花如。明明她嫉妒了花如那么多年,临死却死在了花如怀里。
所有的情绪最后都凝成了复杂的情绪。
没能发表任何遗言,花容就这样不能瞑目的在如花花怀中咽了气,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死在了那个她心心念念了一辈子的人手中。
如花花心中一时五味陈杂,她沉默了一会儿,才叹了一声,“花容,下辈子别所托非人了。”
记忆里,她这个堂妹连鸡都没杀过,幼时连唤她堂姐的声音都是细声细气的,怎就因为一个江行云,宛如变了一个人。
抬手抹去了怀中人脸上血污,合上她的眸子,如花花弯腰将人放在了地上。
她再次抬眸,利落握紧了手中剑,眼神比剑锋还要冰冷。她身上染了许多花容的血,看起来戾气逼人,“江行云,你当真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