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晨光熹微抄到暮色四合，待她揉着酸麻的手腕出来时，女学早已人去楼空。唯有顾晴方提着灯笼等在门口，见她便急急迎上，“怎么这么晚。监丞罚你了？”
如花花摇了下头，“没有。”
“都是因为我，”顾晴方倒是一眼看透了，“罚了多少？我帮你抄。”
“防着我呢，”如花花晃了晃有些红的手，道，“抄完了才放我出来。”
顾晴方心疼的替她揉了揉。
如花花回忆起早上的事，反手拉住了顾晴方的手，“都留了疤？”
“我……”顾晴方垂下了眸子，“你就别问了……”
她知道，那些疤痕只是其一，那些闲言碎语不过是嫉妒她与花以朝的婚约，寻着由头来找麻烦。
花以朝少年英才，她与花以朝的婚约不知有多少人惦记着。
顾家虽空有侯爵，但这些年的确没落了。若不是她哥哥去年中了探花，入朝做了官，怕是顾家早已被人遗忘了。
如花花说道，“你不要听那些人胡说八道，我小哥是顶好的正人君子，才不是那么肤浅的人。”
“我知道，”顾晴方摇了摇头，“只是我自己……”
她接受不了旁人那些或打量或同情的目光。
如花花心底十分自责，从学里回去后便一直想着怎么弥补人。当夜一番翻箱倒柜的，还真让她寻到一样东西。
她开始学识字的时候，花以朝送她的东西，被她压箱底了，转送顾晴方正相宜，也镇镇那些说闲话的。
第二日去学里，如花花刚坐下，便郑重从书箱里取出了一个紫檀木的方盒，放到了顾晴方桌案上。
“这是什么？”
天热，顾晴方却还是穿了高领的裙衫，看到如花花放下的盒子，她不由自主的伸手捞起，还没打开，就先问了句。
“打开看看。”
顾晴方拎了拎，盒
子有些沉，倒一时猜不透是什么了，“到底是什么？若是什么贵重物品，我可不能收。”
“不是，你看看就知道了。”
顾晴方闻言便把盒子放在案上，抬手打开了盒子。
匣开刹那，金光灿灿——竟是块沉甸甸的金镇纸！
厚厚长长的一块，没有什么繁复的雕刻，用料十分的足。
她那日把镇纸摔了，又连着这些时日没有来学里，连她自己都要忘了这起子事了，亏得如花花既然记得。
不过这金镇纸……
顾晴方慌忙合上盖子塞回去，“月牙，这东西太贵重了，我不能要，你还是快收回去吧。”
如花花不收，“是俗了些，我小哥这眼光素来是不太好的。”
顾晴方动作微微一顿，却又故作镇定地放松下来。
她与花以朝虽接触不多，却知道他是人人称颂的大将军，一颗芳心早已暗许，此时听说是花以朝的东西，倒真有些不舍得放手了。
顾晴方最终还是收了，心下却记着改日要挑了厚礼还回去。再好的关系，也没有白占这么大便宜的。
那金晃晃的一块着实耀眼，学里围了好几个姑娘上前打量惊叹，热闹气氛一直持续到外面钟响，太学从外进来。
今儿是文学课，顾晴方一边听着太学摇头晃脑地讲书，一边忍不住去摸那金镇纸。
外边打磨得滑溜溜的，触手十分光滑细腻，虽然是金子做的，但做工十分用心。
顾晴方正摸的上手，突然一戒尺敲在了她的桌案上，她抬起头，正对上了太学板着的一张脸，“好好听！”
又扫过她握着金镇纸的手，太学嗤了一句，“俗气！”
如花花举手，得到许可后，忍不住反驳了一句，“先生此言差矣，大俗既雅。”
太学一横眉，“怎么哪儿都有你？是学规没抄够？”
被戳中软肋的如花花顿时哑了声。
第249章 落了凡尘
如花花叹了口气。
学里这么多先生，还是许先生最好，从来都不提什么罚抄的事。只是不知道，这许辞家中到底出了何事，为什么请了长假？
因为长相的缘故，如花花不由对许辞多关注了一些，几日没见人影，便准备下了学问问顾晴方是什么情况。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学，如花花边走边问起顾晴方这事，顾晴方却是也不知详情。
她摇了摇头，与如花花解释着，“毕竟是外男，我也知之甚少……你知道的，我与许先生不熟，你要想知道这些，怕是要问我兄长了。”
如花花当即便去了。
顾执言平日是在国子监里当差的，国子监里面都是男监生，所以姑娘家就不太方便进里面去了。
她同顾晴方到国子监门前后，让门童通传了一声，两人都在外间等着。
二人的马车就停在国子监的转角，如花花有些好奇地拉开车帘打量不远处的国子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