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换了旁人,她或许可以无谓,演戏嘛,反正都是演的。但是面对着的可是钟离廷,她怀揣着别样心思,万万唤不出口。
“十一!”钟离廷警告地低低喊了一声,“我平日是不是太纵着你了?”
换做以前,钟离廷或许会旁若无人地逗上两句。但自从知道了如花花对他抱的心思,他就不得不格外注意这点了。
这样的玩笑,平时无伤大雅,对上那一颗真心,就半点儿都不好笑了。
十一虽然话多,但知道轻重,听钟离廷声音沉了下来,他立即就噤了声不多言了。
过了一会儿,十一的声音才重新响起来,“老爷,快到城门前了,前面排队的差不多还有十几个人。”
因为还要挨个排查,所以人群都在排队,队伍随着检查缓慢的朝前移动着。
又等了一会儿,如花花忍不住掀开了车窗前的帷幕,偷偷地朝外瞧了一眼。
这一瞧不打紧,差点把她吓出病来,如花花猛地缩回了头,果然人做了亏心事就容易撞见鬼。
她万万没想到,都到了建康的城门边了,居然还能看到江阴侯的身影。
对方此时似乎是例行公事带人巡查,身上穿着整齐的轻甲,威风凛凛地骑着一匹高头大马,身边跟着一众人。此时的他带着一身肃杀冷意,全无在府中之时便衣轻衫的随意懒散。
不知他正与守城的人说什么,连马都未下,只轻垂着一双丹凤眼,面色淡然。
完了,这要给花以朝撞个正着儿,演什么都没用!
不知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花以朝目光若有似无地朝他们这边看了一眼。
如花花顿时吓了一跳,匆忙放下了手中抓着的帷幕,身子猛地缩回了马车里。
花以朝明明感受到一道窥探的目光,回头之际却只是看到一片轻晃的帷幕,他微微拧了下眉头,听到身后属下唤他,便又回过了头,也并未多想。
“你怎么了?”钟离廷见如花花忽然惊慌失措起来,不由开口问道。
如花花压低声音与他们道,“我看到了江阴侯,城门口那个当头骑着枣红大马的男人,他是江阴侯。”
钟离廷还未说话,十一已经倒吸了一口凉气,低声道,“江阴侯?如姑娘不是与他见过吗?”
这不铁定要露馅了。
十一特别紧张自家太子的安危,一时都有些慌了神了,手下微动,就想要调转马头,“少主,您不能冒这个险……”
“稳住。”钟离廷顿时沉下了声音,“你现在掉头就走等于直接坦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士兵审查出城人员,他如此身份,例行巡视呆不久,肯定不会一个个亲自盯着盘查出城人员。”
“是。”十一紧握住缰绳,强自让自己镇定下来。
随着队伍前移,他们乘坐的马车也在不断地向前。
那边人还聚集在那里。
越往前,十一就越止不住地紧张。
在这里被发现,无异于陷入天罗地网,纵是他们有天大的本事,也难逃束手就擒。
想到这儿,十一的手心出了一把细汗。
他早说少主不该来冒险的!
十一全身戒备起来。
真要有个万一,他是拼死也要护住少主的。
十一只恨不得脚下这段通往城门口检查关卡的路能长一点儿,再长一点儿,没有尽头才好呢。
可再长的队伍也有走完的时候,纵是出城的条件卡的严苛,查的慢,但排队的人数并不多,很快也就排到了他们。
十一早已下了马车,强作镇定地拉着马车上前。
两个士兵上前盘查,“什么人?”
十一牵着马车,一副拘谨模样,弯腰奉上东西:“官爷,我们家是城西的,车上是我家老爷和夫人,我家夫人身染恶疾,在城内看遍了大夫不见好,实在是没法子了,只能出城碰碰运气,这是我们的文书。”
随着十一的话,马车内适时传出一阵或轻或重地咳嗽声。
看完文书,其中一名士兵的脚步往前移了移,“马车打开,检查一下。”
钟离廷偏头一个眼神。
如花花顿时快速放下头顶帷帽的白纱,径直往旁半靠在了钟离廷怀里,间或掩着唇或轻或重地咳嗽着。
她手心攥着一只染了红色的白色绣帕,此时紧紧攥着,不露半分。
钟离廷一双大手虚揽过她的肩头,低声道,“别怕。”
他们刚做好这一切,车帘便被从外掀开了。
如花花此时已经融入了情景中,仿若真的无骨般柔柔弱弱地靠在钟离廷怀中,间歇抬手掩唇咳嗽两声,分明未露出半点儿面容,可那抬手投足却依旧让人止不住生出一阵怜意。
钟离廷虚虚在人背上轻拍了拍,毫不心虚地对上那士兵地视线。